第5章 水火不相容

　　周六這天下午，胡六和石夢剛跟壹個客戶吃完飯，客戶走了以後，胡六跟石夢無處可去，就待在酒店二樓咖啡廳喝咖啡，這時財務數據部副總監肖晴的電話來了，說：“領導，給妳匯報下明天的要數。”
　　“多少？”
　　肖晴把第二天的要數告訴了胡六，胡六又問：“同期對比少了多少？”
　　“三萬份左右。”
　　胡六沈思了下，說：“上周日零售實銷率是多少？”
　　“不到百分之六十。”
　　胡六心裏明白，上周還按照石級偉的指示弄虛作假了壹次，實銷率還這麽低。他想要是這時保持上周的要數，必定實銷率低於百分之五十，搞不好會低於百分之四十，那傳出去人就丟大了。他說：“就按照這個數據報吧。”
　　“可石總說要保持上周的要數。”
　　胡六明白，這段時間報社盯著要數，石級偉怕數據少了下來，報社會說他開始的數據有假。但胡六已經做了壹次假了，這些日子就像吃了壹塊惡心的東西卡在他的喉嚨裏，現在石級偉還想讓他繼續吃，他不打算妥協了。他不能為了壹時的和諧，而葬送了他辛苦多年積累起來的好名聲。胡六堅決地說：“就按這個數據報，然後告訴石總，就說我說的明天的天氣不好，報紙版數又少，這個數據已經不少了。”
　　肖晴掛了電話沒兩分鐘，石級偉的電話就來了，說：“胡總，明天的要數太少了吧？”
　　“明天天氣不好，版數又少，再說前些日子退報率拉得太高了，這個數據已經不少了。”
　　“報社那邊盯得緊啊，妳這忽然少了幾萬份，我們沒辦法交差啊。”
　　胡六苦口婆心地說：“老板，銷售講周期的，每天的報紙內容不同，版數不同，周日本來就是壹周銷售量最低的，而且又是風雪天，能上這麽多就已經不容易了。”
　　“這些問題我能不懂？但沒辦法跟報社那邊交代啊，他們會問上周日不也壹樣嗎？為什麽會少了這麽多？”
　　“上周日是怎麽回事，妳又不是不知道。”胡六有些生氣，說，“難道妳的意思是繼續賣廢報紙？”
　　“我可沒說過這話，零售歸妳管，我不希望妳這塊出問題，讓大家跟著挨批。”
　　胡六惱了，說：“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市場實際需求只有這麽多，如果妳覺得非要上周的數，財務數據部歸妳直管，妳可以直接下命令，讓報這個數就可以了。”
　　“妳什麽態度啊？”石級偉也火了，“妳非要大家撕破臉皮嗎？”
　　“我不想拿虛假數據去騙報社，每份報紙的成本至少是回收報款的三倍，這樣的浪費我不想經我的手。”胡六想，自從妳公然說我要搶妳位置那壹刻起，這層臉皮已經撕破了，我們之間還需要什麽遮掩嗎？我固然不會主動害人，但難道我還不會自保嗎？
　　“妳的意思是我在弄虛作假了？”石級偉大聲說。
　　“事實很明顯，我還能說什麽？”胡六的語氣也變得火藥味很重了。
　　胡六跟石級偉在電話裏爭吵，石夢就坐在胡六對面，她憂心地看著胡六，她能體會到胡六的心情。對面是她愛的人，電話那頭是她親叔叔，她心裏萬千心思浮動，左右為難，壹時不知如何才好。
　　胡六跟石級偉又爭論了十幾分鐘，胡六說：“我還是那句話，妳如果想要多少數，妳自己下命令，我不可能叫下面的人去作假。”
　　石級偉恨恨地把電話掛了。
　　胡六坐在沙發上，他心裏憋著很多火，他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石級偉是白功福的親信，會故意弄虛作假去騙白功福，難道真如石級偉暗示的那樣，是為了數據做得好看點，便於白功福給董事長交差？但這跟他的職業理念相違背，他確實很難逼著自己去做這種事情。
　　石夢看著胡六拉著個臉坐著，就說：“妳們倆就不能好好地溝通嗎？”
　　胡六看了壹眼石夢，他能體會到石夢的難處，就說：“這不在於我，在於妳叔叔啊。”
　　“是的，我都明白。”石夢又說，“難道妳們就真的沒辦法好好地溝通下，把有些矛盾消除？”
　　胡六苦笑，說：“怎麽消除？妳叔叔認定我要搶他位置，消除矛盾的辦法只有壹個，要麽我走，要麽他走。”
　　“那妳是真的要搶他位置嗎？”
　　“妳認為哩？”胡六沒有正面回答。
　　“我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胡六嘆息了壹聲，說：“別操妳不該操的心，妳還是個孩子，大人們的事情大人們會處理。”
　　“我二十六了。”
　　“呵。”胡六苦笑了下說，“是啊，確實不小了，我二十六已經當副總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肖晴的電話進來了，說：“胡總，石總說就按照妳說的數據報。”
　　“他沒有說別的？”
　　“沒有。”
　　“行，那就把這數據報給印刷廠吧。”
　　掛了電話以後，胡六陷入了沈思，難道自己跟石級偉真的已經到了矛盾無法調和的階段了嗎？為什麽左雄跟他那麽深的矛盾都至少能保持表面上的相互尊重，而到了自己這裏，卻會鬧得這麽僵？這裏面壹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隱情，這個矛盾不解決掉，以後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胡六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壹絲線索。
　　就在胡六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晚上胡學友打來電話，說：“總裁說讓妳回來就去找他報到，他有事跟妳談。”
　　胡六問：“沒說什麽事？”
　　“沒說，見了不就知道了。”
　　“靠，好事壞事妳總該告訴我吧？”
　　“好事。”胡學友神秘地說。
　　掛了電話以後，胡六心裏慢慢地浮起了壹個念頭，莫非真如胡學友以前提示的那樣？石級偉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