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選擇

　　可這樣下來，自己懷胎十月孩子卻平白無故的要和自己生分起來，他們要管大婦叫娘，而管小妾這個真正的生母只能叫姨娘。譬如元春自己府上的趙姨娘便是如此，她壹男壹女兩個孩子都只能喚她姨娘。
　　皇後繼續蠱惑道，“賈嬪妹妹。壹旦妳誕下皇子，妳會獲得的殊榮將會超乎妳的想象。皇上會怎麽賞賜妳這個唯壹給他生下皇子的嬪妃本宮還不知道，但想來位份得往上走好幾個臺階。而且皇子寄養在本宮名下，他便是最為尊貴的大皇子。不論日後宮裏有多少個皇子誕生，他身份地位都是最高的。”
　　“賈嬪妹妹，妳不為妳自己的位份考慮，妳也得為妳懷胎十月才辛苦生下的皇子想想。是跟在妹妹名下做壹個前途還未可知的皇子，還是寄養在本宮名下做壹個前方壹片坦途光明的大皇子？”
　　元春沈默了，雖然她現在還未懷孕，沒有親身體驗過為人母的那種心情。但理性告訴她皇後說的沒有什麽問題，把皇子寄養在中宮名下無論是對元春自己還是對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壹個最好的選擇。只是莫名的，心裏還是有些哀傷。
　　“賈嬪妹妹，妳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該選擇走那條路才是最好的。從今天起，妹妹便是要想盡壹切辦法去承接皇上更多的雨露。本宮在鳳藻宮等著妹妹的好消息，祝妹妹好運。”
　　望著皇後逐漸遠去的背影，元春默然不語。她該恨這個女人嗎？可是前期沒有這個女人的幫助，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來到嬪這個位置。她不過也是個渴望子嗣過了頭的可憐女人罷了。
　　相反的，元春內心中莫名的浮現出對皇後的同情之意。她優雅的屈膝行禮，目送著皇後那籠罩著黑袍之下如同鬼魅般的黑影。
　　當再壹次喝到溫熱甘甜的助孕湯後，元春落下了激動的淚水。現在的她每天下午跪在皇帝的畫像前極其虔誠的祈禱，以期望晚上皇上能夠召喚她去侍寢。
　　當然，皇上已經很少召她侍寢了。畢竟現在的元春已經二十多歲了，雖然容貌和身材都在宮廷秘藥的輔助下得以保持，但對於永遠追求新鮮感的男人來說還是有些玩膩了的乏味。
　　在這宮中，向來都是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再漂亮的容貌，再誘人的身段，或許都比不過剛剛進宮的青澀處子般，對男人的吸引力要大。
　　並且和純粹的肉體性愛相比，皇上似乎更加鐘情於讓她在自己與忠義親王的面前展現出成熟婦人獨特的美。就是是如此，元春還是咬牙忍受，壹次又壹次地用自己的身體取悅這兩個變態的男人。
　　終於，在幾個月後的某壹天。她發現自己壹直按著固定規律到來的月事卻遲遲沒有到來。剛開始得知此事的她心臟都快要跳了出來，元春連忙派人去請太醫院的禦醫過來查看。
　　可真當禦醫以肯定的語氣確定了她懷孕的事實之後，元春卻忽然惶恐起來。她希望誕下的是壹個公主，但女孩在皇室裏面並不受到重視。雖然能夠與自己朝夕相伴，但最終不過是壹個用來聯姻的工具而言。不論是對元春自己而言，還是對費了不少功夫把她送進皇宮的母家來說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幫助。
　　只有平安的生下皇子，元春的地位才能夠母憑子貴地水漲船高，賈家也能因此重獲聖恩沐浴。可她卻要就此失去自己的孩子，眼睜睜看著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喚另壹個女人為娘。
　　從情感上元春不希望這壹胎是個兒子，但從理性上、從大局出發，她又只能希望自己肚子裏躺著的是壹個皇子。這或許便是為人妾室的難處，元春似乎能夠理解趙姨娘看著自己的壹對兒女卻要管當家主母叫娘的那種心情了。
　　在眾人走後，熱鬧的寢殿重歸寂靜，只有吳妃壹人還陪伴在元春身邊。見到自己妹妹身子有孕，吳妃顯得很是高興，蹲下來側耳貼在元春的小腹上，似乎是想要去聽聽現在還不存在的胎兒心跳聲。
　　“姐姐妳這是做什麽，現在哪有什麽聲音可聽啊。”元春嬌嗔壹聲，再沈重的心情也被打的煙消雲散。
　　且不說現在有孕還不過幾天的光景，肚子裏恐怕連胎兒的輪廓都還沒有。便是胎兒已經在子宮內成型，隔著壹層肚皮不說，要知道元春的腰肢上現在還穿著壹件緊身胸衣呢。這般阻礙之下，要是能聽到聲音那才叫稀奇。
　　吳妃拉著元春的壹雙小手坐到床邊，溫聲細語道，“妹妹這麽多年可算是熬出了頭，懷了龍胎。怎麽還是這麽愁眉苦臉的樣子，聽說孕婦若是懷胎的時候心情不暢，怕是會影響腹中胎兒的發育呢。”
　　元春連忙擠出壹抹清淺的笑意，盡管知道現在小腹之中還沒壹個成型的胎兒，可母性的本能卻讓她不願做出絲毫可能有損胎兒發育的事情。她的玉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似乎能從緊身胸衣和柔軟小腹的遮蔽中撫摸到那股生命的律動。
　　那是壹個孩子，我的孩子。
　　“妹妹，皇後說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若是當真誕下了尊貴的皇子，交予鳳藻宮那邊撫養照料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沈吟了壹會兒，吳妃還是毫不避諱的勸慰著。在這深宮之中，唯壹能夠勸慰此時元春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皇後與之密談的事情元春自然沒有瞞著這位姐姐，吳妃從壹開始就認可了這場利益的交換。且不論元春的本家能夠從此獲得多大的好處，便是單單只從元春母子二人看來都是利大於弊。
　　首先元春的地位會水漲船高，再加上有皇後的好感，位份定然升遷起來極為迅速。若是元春先惡了皇後，雖然她擋不住皇上對有功之妃的賞賜，可賞賜多少還是能夠吹些枕邊風的。
　　再者也是為了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考慮。元春的性子太過隨和溫婉，對於壹個以色悅人的妃嬪來說自然是極好的。可若是作為壹個皇子的教導者那還遠遠不夠。
　　相較之下，在眾多秀女之中殺出重圍，並且在六宮之中大刀闊斧施展過自己壹番手腳的皇後顯然要更為精明睿智。再加上她的家世和地位能夠為皇子日後的學習提供良好豐富的保障，由她來教導皇子顯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
　　還有比較重要的壹點就是，皇後既然要來照看皇子，那身上所受束縛的時間和程度就會有所變化。不管皇後的忍耐力如何，作為壹個女人而言，少受些拘束總歸還是好的。這裏便又能給皇後那邊送上壹個好處。
　　這般壹舉多得的好事，在吳妃眼裏簡直是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如若是她定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不會有絲毫糾結的情緒。身為教坊司花魁的她，早在記事起就明白以自己的出身不可能做男人的正妻，最多不過是壹個寵妾。
　　既然為妾，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要侍奉的夫君和當家主母。其中又以主母最甚，畢竟男人闖蕩在外日夜辛勞，自然不會整天齟齬於內宅婦人之事，尋常內宅小事都是主母壹手操持。
　　這也便是為何妾室進門之前還要給主母奉茶，便是讓她知曉除去夫君以外還有壹個女人是坐在她頭上的。若是討不到主母的歡心，被打死發賣了的都不稀奇。如今皇後這宮中主母都對元春發起了橄欖枝，又豈有不受之理？
　　若是在壹般的豪門世家裏，吳妃還要想著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但在這經過了整頓之後的後宮，吳妃絲毫沒有擔心的意思。皇後身為這場改革的發起者，若是對元春這個小小的嬪位還要耍這些陰謀詭計，那不亞於自毀長城。
　　斟酌了壹會兒，吳妃還是把自己思量的壹切以壹種較為委婉的方式告訴了元春。就如同多年前的那天清晨，少女被澆灌得日益成熟的身子依偎在吳妃的懷裏，女人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元春的秀發，眼裏全是壹陣愛憐之色。
　　只是時過境遷，曾經那個被自己奸到羞澀不已的少女，如今已然是懷上了尊貴無比的龍嗣。就算只是壹位公主，元春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給宮外的母家帶去不少的助力。也算是盡了自己的壹番孝心。
　　呼吸著姐姐身上熟悉的山茶花香，元春淚濕兩行。少女並沒有說話，吳妃卻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抉擇。
　　她的肚子壹天天的長大，隨著胎兒的逐漸發育，元春幾乎被免去了壹切束縛。緊身胸衣是不可能再穿了，壹直以來必須保持充盈狀態的膀胱在確認懷孕的當天就排空，這還是元春這麽多年來第壹次體驗到不用憋尿的感覺。
　　高跟鞋卻是脫不下來了，畢竟她的小腳在長期的適應之中，肌肉和骨骼都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強硬讓她穿上平底鞋的後果便是足底壹陣鉆心般的疼痛。宮裏也只好為她專門定做壹雙鞋跟稍低些的高跟鞋，大小也是完全按照玉足的大小設計的，並不如之前壹樣特意做小。
　　現在的她每天幾乎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連下午的祈禱時間都不需要跪下，只是在躺在床上默默進行便可。內心不再糾結的元春每壹次的祈禱，都希望皇上恩賜於自己的是壹個男兒。
　　為皇室誕下壹個皇子，這是何等的榮耀。皇後會把他過繼到自己名下，為他繼承大統鋪平所有的道路。而元春自己少說也跑不了壹個妃位，宮外的母家也能隨之揚眉吐氣，不必再看他人臉色過活。
　　她的胃口越來越大，吃的東西越來越多，身體也愈漸豐腴。壹直安靜的小腹慢慢有了動靜，時而會傳來壹些鈍刀割肉般的疼痛。吳妃告訴她，那是肚子裏的孩子在踢腿，伸展自己的身體。這說明她的孩子非常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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