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九十六章 另壹條道路？

　　這樣壹段話，卻是再次讓甜酒酪愕然。她看著眼前這個愛麗兒那壹副淡定的表情，卻是越看越氣，越看越覺得想要擡起拳頭朝她的臉上重重地揍下去！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卻是依然靠在自己的契約魔獸的肚子上，壹副十分舒服的模樣。當下，甜酒酪伸出手指著愛麗兒，大聲喝道：“給我站起來！妳這個卑賤的奴隸！在我站著的時候，妳這個下等人憑什麽能夠坐著？給我站起來！我命令妳站起來！”
　　望著這樣的甜酒酪，愛麗兒卻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看到她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能夠笑出來，甜酒酪更加不滿了，大聲喝道：“妳笑什麽？！妳難道完全就沒有絲毫的廉恥了嗎？！我罵妳奴隸，妳反而覺得很開心是不是？妳應該為自己的過去感到羞恥！妳這個奴隸！”
　　愛麗兒默默地望著眼前的甜酒酪，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嘴角也是依然掛著那壹抹笑容，緩緩說道：“我為什麽要感到羞恥？我是奴隸出身，這是事實，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否定。而且，我壹點都不覺得我的奴隸身份有多少值得羞辱的。如果真的要說我的奴隸身份有什麽羞辱的地方的話……那我到是覺得，這反而是藍灣皇室的羞辱。”
　　甜酒酪：“妳說什麽？！”
　　愛麗兒：“不是嗎？那個時候我才只有四五歲，甚至可能更小。我這麽壹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女孩子，突然有壹天就被自己的父母拋棄了，然後壹轉眼就變成了壹個奴隸。妳剛才還說藍灣皇室會友善地對待每壹個平民，那我為什麽會在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就突然變成了奴隸？”
　　“我這樣的奴隸在公爵府內還不少，有太多太多的少男少女和我壹樣被拋棄，或是被那些貴族買下來。我在公爵府的奴隸編號是1026，數字越大，代表著越晚進來。換言之，我已經是公爵府錄入的第1026名奴隸了。”
　　“公爵府是這樣，那麽其他的貴族家裏，向我這樣的奴隸數字恐怕更多。請問，我們這些奴隸是妳們藍灣皇室通過攻打他國，俘虜來的嗎？我想不是。畢竟藍灣帝國最近幾十年除了和獵兇座之外，基本上沒有動過武。”
　　“既然如此，那麽請問藍灣皇室的甜酒酪·碧藍長公主殿下，為什麽在妳們皇室的統治內，我們這樣的奴隸數量會那麽多？為什麽我們會有那麽多的悲痛？我們甚至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就必須去照顧妳們這些上等人，動不動就又是打又是罵，死了也沒有任何人會去惋惜。”
　　“這樣的奴隸身份，我為什麽要去羞恥？同樣的，像我這樣的奴隸數量那麽多，妳們皇室又有什麽資格不感到羞恥？”
　　愛麗兒擡起手，輕輕敲打自己的胸口，神情自然地說道：“要我看來，我的存在恰恰就是妳們皇室罪惡的證明。妳不這麽覺得嗎？甜酒酪·碧藍。”
　　壹時間，甜酒酪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
　　盡管在胸中還有千言萬語，似乎還有許許多多用來反駁的語句可以說出來，還可以強行用各種理由辯駁壹番。
　　可是，當她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的那雙眼睛的時候……
　　看到她那雙乍看起來十分的柔軟，但在那柔和的目光之中仿佛駐紮著最為堅硬的鋼筋鑄鐵的時候，甜酒酪終於也開始明白，自己這個時候哪怕說出再多的反駁的詞匯，那絕對不是在想辦法說服眼前這個女人，而是在想盡辦法繼續欺騙自己……
　　欺騙自己這個身為皇室，但卻被貶低的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的皇室身份……
　　見甜酒酪不再說話了，愛麗兒這才緩緩起身，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
　　她稍稍伸了個懶腰，轉過頭望了壹眼甜酒酪。在看到她現在這種完全呆若木雞的狀態之後，自己也是呼出壹口氣，起身，走向訓練室的大門。
　　“在妳看來……我們皇室……就那麽不堪嗎？”
　　在愛麗兒的腳步剛剛邁出沒兩步的時候，身後卻是再次傳來了那個皇家少女的聲音——
　　“妳就那麽恨著我們皇室？妳想要推翻我們？就像是其他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鬥，然後用壹個皇者取代另外壹個皇者嗎？”
　　愛麗兒緩緩回過頭，望著那個依然站在原地，雙手不知什麽時候終於捏緊形成拳頭，眼神中閃爍著壹絲堅忍的女孩——
　　“說的那麽冠冕堂皇……說的那麽大義凜然！但是，推翻了我們碧藍家族之後……又怎麽樣？妳又能夠做到怎樣的地步？讓我來告訴妳，妳會變成什麽……”
　　“妳會變成另外壹個皇族……妳會以女皇的身份君臨這片大地？但是到了那個時候，妳就會變成妳剛才嘴裏最最厭惡的那種所謂的皇族！什麽從平民們那邊吸血，什麽為了讓平民們吃飽飯，能夠看病……到了那個時候，妳能夠做的事情還不是和我們皇族現在所能夠做的壹樣？！”
　　“既然如此，妳又有什麽資格來責怪我們？只要妳想要掌權，只要妳繼續這樣走下去，要不妳就是被我哥哥殺掉，要不妳就是成為了另外壹個碧藍皇室……這壹切都是不會變的，永遠……永遠都不會變！”
　　面對甜酒酪現在的狂暴與質問，愛麗兒壹時間仿佛啞然了。
　　這並不是出於什麽謀劃，也不是因為有什麽復雜的心理博弈。而是愛麗兒此時此刻，真的突然間無話可說了。
　　取代碧藍家族，徹底掀翻這個統治了藍灣地區幾百年的皇室？
　　然後呢？然後，這片大地上就會失去了領導者。而失去了領導者的地區會變成什麽樣子，光是想想不就知道了嗎？
　　每壹片區域必須要有壹個領導者。
　　換言之，自己要取代碧藍家族，成為另外壹個皇室？或者說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的某人成為了另外壹個皇族？
　　所以……這壹切有改變嗎？
　　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啊。
　　如果說，自己剛才表達了帝制本身就是壹種殘酷的制度的話，那麽不管是自己還是其他人成為下壹個藍灣皇帝，那麽這樣的行為不是會繼續進行下去嗎？
　　就算現在這壹代的自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成為壹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那麽……將來呢？
　　將來那個再次成為了藍灣這塊地區的皇帝的人，到了老了之後，是不是還能夠保持初心？
　　就算那個創始皇帝終其壹生都能夠保持好好對待老百姓的心理，能夠下定決心根除各種各樣欺壓老百姓的行為。那麽……下壹個皇帝呢？
　　下壹個皇帝，會同樣如此嗎？
　　賢明的君王在歷史上的確出現過，但是出現的更多的卻是各種各樣對於老百姓來說沒有什麽好處的惡心的統治者。
　　就算開頭幾代多多少少都是賢明的君主，可是只要這種帝制不斷地傳承下去，那麽遲早有壹天壹定會傳到某個絕對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裏的皇帝身上……
　　所以，自己在反抗碧藍家族……反抗猛浪，反抗潮汐，反抗以他們為首的帝王制度……究竟又有什麽意義？這壹切的壹切是不是代表著壹切終究只是壹場輪回？哪怕是自己掌握了元素武器，將來也會有掌握了元素武器的皇帝繼續將老百姓變成奴隸……
　　而等到了那個時候，老百姓們又能夠用什麽東西來反抗呢？
　　在愛麗兒這邊默默思索的之後，那邊的甜酒酪卻是在那麽大聲怒吼了壹遍之後，開始因為疲倦而不斷地喘氣。
　　她張大嘴巴，因為身體上的枷鎖負擔而讓她整個人都顯得虛弱不堪。
　　不過，在感受到身體的疲倦的同時，她也開始端詳起面前這個哥哥的情婦起來。
　　她看起來……似乎是在思考？
　　她又在思考什麽呢？
　　說實話，看著愛麗兒現在默默註視著自己，卻什麽話都不說的模樣，甜酒酪心中的那種沖動感覺消失之後，害怕的心情卻是不由自主地升了起來。
　　甜酒酪壹時間不知道這個人魚之歌的會長究竟是想要對自己做什麽？還是說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讓她覺得惱羞成怒，所以幹脆想要殺掉自己嗎？
　　在這樣的猶豫良久之後，甜酒酪再次靠著暴恐熊，忍不住開口說道：“妳……妳想幹什麽？妳覺得我說的不對嗎？妳是嫌我煩了對不對？妳想要殺我了對不對？”
　　對此，愛麗兒卻是沈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身為皇帝，就意味著手中的權力失去了制約。而壹個失去制約的權力將會不可避免地走向墮落。甜酒酪，妳是想要說這個，對嗎？”
　　甜酒酪壹楞，她以為愛麗兒是在開玩笑，可是看她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神，她壹時間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回答，只能帶著忐忑的心情說道：“妳……想幹嘛？妳究竟想要幹嘛？”
　　愛麗兒再次搖了搖頭，隨後卻是再次點了點頭：“妳說的沒錯，失去制約的權力將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墮落。可是，要怎麽來限制皇帝的權力？可如果皇帝的權力被限制的話，限制到哪種程度算是好？而壹個被限制了權力的皇帝又要怎麽發號施令？又要怎麽掌控整個國家？嗯……沒錯，就像是妳身上的這份枷鎖壹樣。”
　　愛麗兒捏著下巴，開始饒有興致地看著甜酒酪現在這樣舉步維艱的模樣，再次輕輕點了點頭：“太過嚴重的束縛，只會讓妳完全沒有辦法使用任何的力量。雖然可以完全控制住妳，但是卻無法讓妳的力量發揮出適當的作用來。現在的妳就是我的囚犯，換言之就是‘制約力量把權力死死地按住’。”
　　“在妳完全發揮不出任何力量的情況下，妳這個‘皇帝的權力’基本上等同於沒有。既然沒有，那為什麽還要妳存在？完全可以殺了妳……換言之，制約的力量將會反過來殺死統治力……結果就是統治力消失，妳這個人也就沒了，壹切都只能走向另外壹個循環……”
　　在聽著愛麗兒依然這樣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的時候，甜酒酪真的開始有些害怕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舉起拳頭直接護在她的臉上。
　　不是因為憤怒或是仇恨，完全是因為害怕……如果可以用拳頭貨真價實地在她的臉上打上壹拳的話，或許她就不會那麽害怕了。可是現在……她辦不到這壹點。同時，眼前這個女人的“瘋言瘋語”讓她感覺似乎有某種十分不詳的事情正在這個女人的心中誕生……
　　“那……如果稍稍放松壹點對力量的制約呢？采用何種方法才能夠保證君權的強大統治力量的同時，還能夠保證君權不會太過分呢？嗯……或許，可以試試看。”
　　就在甜酒酪還在猶豫的時候，愛麗兒卻是突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打開訓練室的門，在這裏面的甜酒酪還沒有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那個女人卻是突然抱著那只奇怪的貓魔獸重新走了進來。
　　“妳認真的？”
　　娜帕別過頭，沖著那個摟著自己的人類女性露出壹個十分疑惑的表情。
　　愛麗兒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想要考慮壹下這裏面的問題。眼前既然有壹個那麽好的實驗對象，那我當然希望能夠試試。”
　　這只貓魔獸立刻用壹種好像在看瘋子壹樣的表情看著愛麗兒，隨即嘆了壹口氣，說道：“雖然我聽妳簡單地說了壹下，但我還是沒有能夠理解這裏面究竟有什麽關系……不過我奉勸妳壹句，妳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麽善良的小可愛，而是壹個隨時隨地都想要妳的命的強大格鬥家。而且，這個格鬥家還和壹頭恐怖的暴恐熊結成了契約，壹個失誤，妳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愛麗兒用力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她究竟聽明白了沒有，而是十分堅定地說道：“所以啊，我希望妳能夠將束縛調整到壹個不會讓她直接變成廢人，但又不會讓她威脅到我的性命的地步。這個度如果能夠掌握好，那麽我覺得或許可以讓我產生些許的靈感或是想法。我總覺得似乎有那麽壹點好想法了，但卻總是只是在腦海中靈光壹閃，沒有辦法形成具體的語言來描繪出來。”
　　對於愛麗兒，娜帕早就知道她這個人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屬於完全“瘋了”的類型。甚至有可能比達克更加瘋狂的那種。
　　可沒有辦法，既然娜帕之前已經答應了要幫忙，現在也不能拒絕，只能說：“我盡量試試……讓她保持著壹種可以輕松壹點行動，但卻不能對人造成傷害的地步是吧？要求還真是多……”
　　說完，娜帕轉過頭，伸出壹只肉肉的肉墊對準了這邊的甜酒酪。
　　壹時間，許許多多的金色光芒在甜酒酪的身上浮現，待得金色光芒稍稍散去些許之後，就可以看到在她的身上捆綁著許許多多簡直如同手臂那樣粗的鎖鏈。
　　此時，這些鎖鏈開始宛如有了生命壹般地開始緩緩退縮回去，壹條又壹條地消失。同樣的，在她身後的那頭暴恐熊的身上的鎖鏈現在也是迅速撤退，消失殆盡。
　　最後，甜酒酪和暴恐熊身上的大多數鎖鏈都消失，只剩下雙手雙腳，以及她們的脖子上還掛著的總計六條鎖鏈了。
　　“喏，給妳。”
　　伴隨著娜帕的肉球壹樣，連接著甜酒酪和暴恐熊脖子上的那兩條鎖鏈分別飛了過來，懸浮在愛麗兒的面前——
　　“這兩條鎖鏈就交給妳了。如果妳遇到危險，那就用力地捏這鏈子。只要妳用力壹捏，她們脖子上的鎖鏈就會勒緊，讓她們瞬間體驗窒息的痛苦。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妳所想要達成的程度。”
　　望著自己脖子上的鎖鏈，甜酒酪壹時間顯得氣惱起來！畢竟自己可是堂堂的帝國長公主，現在卻被人像是奴隸壹樣地用鎖鏈鎖著脖子？！
　　不過，在看到那頭貓魔獸之後，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滿，她還是只能忍住了。
　　相比之下，愛麗兒看到這兩條鎖鏈卻是十分的熟悉，輕輕點了點頭地伸手捏住，說道：“這種東西啊？我小時候也戴過。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戴的鎖鏈內部還有尖刺，壹拉尖刺就會刺進脖子裏面呢。行，那我就先試試吧。”
　　聽到這句話，甜酒酪略微壹楞。同時，當愛麗兒熟門熟路地捏住的瞬間，所有的鎖鏈都瞬間消失，就像是從來都不存在壹般。
　　不過，愛麗兒卻還是能夠感受到掌心之中的那種結實的感覺。她看了看眼前顯得有些迷茫的甜酒酪，略微想了想之後，取出她脖子上的鎖鏈，輕輕壹捏。
　　“嗚！！！”
　　剎那間，甜酒酪的臉色就變了。她開始用力地去抓自己的喉嚨！
　　見此，愛麗兒連忙松開手，甜酒酪這才略微緩過壹口氣來，開始不斷地去撫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確認還存在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