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費

　　案子結了。
　　孫文萱的話，無法得到證實，畢竟她拿不出相關的證據。
　　聽徐達遠說，事發三天後，孫文萱的父親被麗華集團開除，孫文萱的結局，不用說都能猜到，畢竟致死傷是她刺的。
　　蘇曼麗的屍體，蘇父領走火化了。
　　周寧問過徐達遠，楊宇飛和王福浩會怎麽判，徐達遠開始還在搪塞，說這玩意是法院的事兒，啥時候輪到咱們說的算了。
　　架不住周寧的墨跡，徐達遠才說，楊宇飛咬死自己撞的是動物，撞人逃逸即便說自己沒看到，也造成了撞人事實，交通肇事罪【1】是逃不過的，怎麽判，這個至少按照三年以上七年以內來參照。
　　至於王福浩，如若往上算那就是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2】，這個量刑比較寬泛，按照情節輕重，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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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10月27日
　　劉法醫依舊沒來，周寧恢復了看書混日子的生活。
　　唯壹的區別，就是早上上班的時候，遇到隊裏的刑警都主動跟周寧打招呼。
　　開始幾天，周寧極不適應，不過他知道，這也是變相對他的認可。
　　當然，晚上依舊被案例折磨，尤其是答錯有懲罰，身上就跟觸電壹樣的酸爽，從第壹天的百分之百被懲罰，到現在的百分之六十，他已經非常知足。
　　喝著茶，周寧手中的書也看到最後壹頁，仰著頭壹臉的意猶未盡，瞥了壹眼墻上的鐘表，時間已經指向5：10，看來今天又要混過去了。
　　周寧站起身，伸個懶腰，門壹響徐達遠推門走了進來。
　　如此突然的開門，周寧伸懶腰的動作戛然而止，脖子有些閃到，揉著脖子看向帶著笑的徐達遠。
　　“徐大咋了這麽笑？有案子？”
　　周寧下意識朝著公事兒上想，可看著徐達遠的樣子也不像。
　　“好事兒。”
　　“啥好事兒？”
　　徐達遠壹臉神秘，直接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叼著煙朝著周寧揚揚下巴。
　　周寧笑了，走過去幫著他點著，徐達遠這才幽幽說道：
　　“9.17案得到市局的表彰了，對妳個人有個獎勵，不過這事兒慢，年底能下來就不錯了，畢竟咱們月底要撤縣改區了，很多都要調整，到時候要請客。”
　　壹聽，周寧明白了，這是有獎金，他有些意外。
　　“就我壹個人有？”
　　“都有，不過妳的是特批的多點兒。”
　　“謝謝領導。”
　　徐達遠擺擺手，似乎這個事兒不是重點，周寧趕緊給徐達遠倒了壹杯茶，隨後坐在他對面。
　　“徐大您有啥話直說，我這心裏有點兒沒底，這個開場白的高度，讓我有點慌。”
　　徐達遠仰頭笑了，慢條斯理地喝了壹口茶。
　　“之前跟妳說過，市裏的琴島大學我有個朋友，是化學系的博士姓盧，今天去市裏的時候，我跟他說了妳的那個想法，他非常感興趣。
　　他讓妳寫壹篇論文，最好包含試驗步驟還有相關依據，妳給他發過去，試驗如若涉及什麽設備他來準備，即便他操作也沒問題，只有壹個要求，在妳後面署個名，咋樣？”
　　周寧點點頭，這事兒他自己幹不了，如若能有論文發表，還是與這樣的教授合作，這篇論文的身價也上升很多，畢竟還涉及到刊登的問題，這都是錢啊！
　　“當然沒問題，我壹沒設備，二沒資源，就這麽壹個想法，署名這是必須的。”
　　徐達遠點點頭，掏出壹張名片，遞給周寧。
　　“行了，妳們自己聯系吧，我這中間傳話，腦仁兒疼，畢竟妳說的和他說的我都不懂，難為我肚子裏這點兒墨水兒了，公事兒說完，咱說正事兒吧！”
　　周寧壹怔，這是攢了多少事兒，壹股腦都砸過來，不過看著徐達遠的表情，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麽是自己忽略的。
　　徐達遠看著周寧臉上的表情，自顧自地樂了。
　　“慫啥，好事兒！妳二叔周向華之前找過我，妳們家的事兒我多少知道壹些，他是真的替妳操心，讓我給妳介紹個對象，說妳讀書這麽多年，壹個紙條都沒收到過，這方面有些不開竅。”
　　周寧壹聽急了。
　　“徐大，我二叔是瞎操心，他總怕對不起我爸，可他把我照顧的太好了，找對象這事兒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我健康著呢，慢慢碰就行。”
　　徐達遠壹擺手。
　　“二十六不小了，我在妳這年紀孩子都生了，少給我找借口，妳二叔就怕妳不去，所以讓我跟妳說的，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去。”
　　說著，掏出手機給周寧發了壹條短信，上面是壹個地址還有壹個電話，隨後從口袋裏面找到壹張照片，推到周寧面前。
　　壹個穿著西服的姑娘，人長得很秀氣，看著溫溫柔柔。
　　“她叫程莉，是個小學老師，23歲，跟妳年齡正合適，她媽跟妳二嬸是同事，想在警隊找個正式編的，我覺得妳倆看著很合適，見見沒毛病，趕緊收拾壹下去吧！”
　　周寧看了壹眼身上白襯衣，蹭壹下站起身。
　　“今晚？這太倉促了，我這……”
　　“廢話少說，趕緊出發，怪不得妳二叔說，他要說妳絕對不去，妳咋地想造反？”
　　周寧蔫兒了，見到他的表現，徐達遠滿意地點點頭。
　　“妳不用打扮，本來長得就好，行了出發吧，別遲到！”
　　徐達遠推門走了，周寧嘆息壹聲，拿起手機看了壹眼地點，無奈地抓著照片，裝在包裏出了門。
　　時間約的是六點，地點在凱華西餐廳，算是縣裏為數不多有情調的地方，看時間來得及，他朝著那裏走去。
　　二十分鐘後，來到西餐廳，摸摸幹癟的錢包，周寧嘆息壹聲。
　　壹個服務員走過來，周寧說了訂好的位置，他被領到壹個靠窗的卡座，服務員送來壹杯檸檬水，微笑著說道：
　　“先生，您現在點餐嗎？”
　　周寧看了壹眼時間17：50。
　　“我等人，壹會兒人來了再點餐吧。”
　　服務員態度不錯，點點頭去招呼別人了，周寧看著窗外，這裏正好能看到門口。
　　時間壹分壹秒的過去，等到18：40，照片上的姑娘程莉才邁著小碎步走進來，周寧肚子咕嚕嚕地叫，遲到四十分鐘，就不能打個電話，這優越感哪兒來的？
　　放下手腕，那姑娘已經被服務員領著過來。
　　與此同時，周寧上下打量了壹下程莉，冷冷的表情忽略不計，就她從頭到腳這身行頭，至少五位數，當然還不算那個包，如若是真品，十幾萬有了。
　　就這樣的姑娘，周寧hold不住，也養不起，更沒感覺。
　　周寧站起身，將不滿壓下，朝程莉點點頭。
　　“妳好。”
　　“妳好。”
　　“先生點菜嗎？”
　　服務員緩解了尷尬，周寧接過菜單，遞給程莉，服務員又給周寧壹份，看著每道菜的價格，周寧心裏壹哆嗦。
　　草，失算了，這麽貴？
　　他沒急著說話，喝了壹口水，緩緩翻動菜單，偷眼看了看程莉點菜的動作，就是隨意地指了指，服務員趕緊記下來。
　　“壹份奶油蘑菇濃湯，壹份5A級法式鵝肝配松露醬，壹份檸檬香煎三文魚，壹份法式魚子醬拼盤，壹份經典墨西哥塔可，壹份惠靈頓牛排。不過小姐，您二位吃不了這麽多？”
　　周寧有些傻眼，隨著服務員的復述，他不斷翻動菜單，看到每道菜的價格，額頭上已經有些見汗。
　　這是要吃窮哥？
　　他看向程莉，不過是個相親，這麽點菜真的有些過分，不想來或者不感冒直說，別互相傷害，不對別傷害他的錢包啊！
　　“惠靈頓牛排要七分熟，就這些吧，妳吃什麽自己點。”
　　程莉將菜單還給服務員，周寧壹擺手，來了火氣。
　　“我不吃。”
　　服務員見情況不對，趕緊走了，周寧盯著程莉直接說道：
　　“我想我們還是長話短說，畢竟大家不認識，今天就是過來見個面，互相了解壹下。”
　　程莉似乎沒有感受到周寧語氣中的不滿，喝了壹口檸檬水，微微抿唇點頭。
　　“嗯，我知道妳是警察，叫周寧，26歲，雖然比我大，還算能接受。”
　　周寧搖搖頭。
　　“不準確。”
　　程莉壹怔，擡頭看向周寧，壹臉的不解，等待著周寧的解釋。
　　“我是法醫，天天擺弄屍體那種，妳還想跟我繼續聊，或者繼續吃飯嗎？”
　　程莉臉色瞬間白了，擡手捂住嘴，周寧站起身，微微欠身。
　　“好了，妳的表情我已經收到答案了，咱們沒繼續談的必要，妳慢用我先行壹步。”
　　程莉捂著嘴，似乎還幹嘔了壹聲，不過見周寧已經起身要出去，她慌忙起身跺著腳喊道：
　　“餵，妳怎麽這麽沒有風度，不買單就走？”
　　周寧已經走到門口，從錢包裏面抽出壹張五十的鈔票，忍者心疼遞給服務員，臉上表情盡量做到淡然。
　　“抱歉，我沒點餐，這是檸檬水的錢，或者……可以當做小費。”
　　說完，周寧頭也不回的走了，順手將手機關機，任憑程莉站在門口叫囂，哼著歌消失在路口。
　　……
　　PS：
　　【1】交通肇事罪量刑標準：根據刑法第133條的規定，對交通肇事罪規定了三個不同的刑級（量刑檔次）：
　　犯交通肇事罪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交通運輸肇事後逃逸或者有其他特別惡劣情節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因逃逸致人死亡的，處7年以上有期徒刑（判到15年的占少數）。
　　在本案中可參照，交通肇事致壹人以上重傷，負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責任，並為逃避法律追究逃離事故現場，以交通肇事罪定罪處罰：
　　【2】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刑法》第三百零七條第二款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司法工作人員犯前兩款罪的，從重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