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馬

赤軍

歷史軍事

西晉懷帝永嘉五年四月,近十萬晉軍被數千胡騎團團圍困在苦縣寧平城中。 寧平城在漢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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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參乘(1)

勒胡馬 by 赤軍

2019-5-16 19:38

  其實在裴該穿越前,原本的時間線上,大概壹個多月以後,石虎確實領兵跟晉軍見過壹仗,那可以算是石季龍的初陣。根據史書記載,當時石勒已經決定放棄東征計劃,轉道北歸了,但恐晉軍追擊,所以才派石虎率兩千騎沿淮向東,以覘晉軍動向。正好江南的運糧船經過巨靈口,石虎壹見大喜,就率兵前往劫掠,結果將士爭搶米、布,壹不小心就踩進了晉軍的埋伏圈,導致大敗,光掉進淮水裏淹死的就有五百多人。石虎奔逃百裏,這才會合了石勒的主力,結果還導致全軍皆驚,以為晉軍這就要殺過來了……
  在這條時間線上,王導接到戰報,當即寫信關照紀瞻,要他嚴密防守,切勿輕易出戰千萬別以為打了個小勝仗就了不起啦,我方各路兵馬尚未集結完畢,而石勒主力也還完整,故此當以固守為上。於是石勒就安安穩穩地離開了葛陂,掉頭回北方去了。而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情況也差不太多,石勒會合石虎後,便即重整士卒,嚴陣以待,然後晉人恐有埋伏,退返壽春,不敢出來了……
  在這條時間線上,紀瞻在那封信裏還說了,他詢問裴該相關石勒軍中情況,據裴該判斷,羯賊糧秣將盡,而且因為不習慣南方濕冷的冬季氣候而疾疫叢生,所以不日便將北歸,建議大軍溯淮而上,狠狠咬住他,只要牽絆住敵人壹兩個月,則賊軍必潰;最不濟也看準機會,等敵北歸時從後追殺,必能獲得大勝。但是紀瞻說裴該年紀輕,又不懂打仗,我不認為他的判斷有準兒……王導在回信中贊同紀瞻的看法,說只要大軍匯集,石勒見無隙可趁,遲早是要退兵北返的,正不必輕易出擊;至於追擊麽……也未必靠譜,還是以守備為上。
  這回王導再問從壽春過來的軍吏,對方回答說:“賊軍已北遁矣。”王導不禁長舒了壹口氣,隨即笑笑:“不想竟被裴文約僥幸言中。”
  等問完了前線戰況,王導這才轉過頭來和裴該見禮。當日司馬越軍中參謀,數量最多的就是王、裴兩家人,王導雖然離開得比較早被借調去了司馬睿幕府但跟裴該也是見過壹兩面的,故人重逢,不禁唏噓萬千。然後他又提醒司馬睿,說大王您請收淚吧,江邊風大,還是把東海王妃迎回建鄴城中再敘話不遲啊。
  這會兒裴氏的馬車也從樓船上運下來了,早已不是當日渡江時候的那壹輛,紀瞻給換了乘華貴的廂車,描金繪銀,極其的富麗堂皇。但馬還是原本那兩匹,因為壽春晉軍中實在找不出來更為神駿的畜牲了即便北人只是用來拉車的。於是裴氏就在蕓兒的攙扶下上了車;裴該有點兒茫然,不知道是該跟在後面走好,還是問王導要匹馬來騎好可是瞧這四周,貌似也沒有可以騎的馬吧?司馬睿突然壹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文約,可來與孤同乘。”
  裴該壹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聲謙辭,但司馬睿卻不肯放手,還是把他硬給扯上了自家的馬車。兩人都在悄悄地互相觀察對方,司馬睿見裴該上車之後,不敢安坐,卻挺著腰做跪姿,心說這小年輕很不錯啊,既很謙抑,不自矜功,又知道輕重,或許可以重用吧當然得先王導點頭才成。
  其實裴該只是受不了這年月沒有避震系統的馬車而已,妳說這要是屁股落坐,靠著臀·肉緩沖還則罷了,跪坐在車上,就不怕把雙腿給顛斷嗎?我還是跪著吧,方便隨時改換姿勢,壹旦翻車,跳下地也容易壹些……
  裴該觀察司馬睿,就見這位瑯琊王也就三十多歲年紀,濃眉大眼,方面廣頤,胡須疏落而整齊,壹副忠厚之相跟記憶中整天板著臉,氣雄威重的東海王司馬越差得很遠,根本就不象是壹家人。司馬睿身上幾無威勢可言,就連說話都顯得那麽的溫和、柔婉,跟前世見過的那些整天面向領導而非普通群眾的小官僚沒啥兩樣。
  後世對這位未來晉元帝的評價普遍不高,說他“失馭強臣,自亡齊斧”,“仁恕為懷,剛毅情少”,總之就是壹沒什麽本事的老實頭。所以要“王與馬,共天下”,王氏貢獻智與力,他司馬氏貢獻名分,僅此而已,若失了王,這馬根本就立不住。
  東晉前期江東土著和北方僑客之間的矛盾很尖銳,其實晉元帝大可以利用這壹點,以協調者、平衡者的身份居中掌握權力,但他偏偏就把不穩,反倒鬧得南人北人都聯起手來反對他的政策乃有王敦之亂。看起來司馬家的智慧真的從司馬懿開始三代人就已然用光了,而陰狠、狡詐者,也都在“八王之亂”中被殺了個幹盡,剩下盡是司馬睿這種沒蛋用的貨色……
  不過換壹個角度來考慮,真要是司馬穎、司馬越之流南渡,說不定南人連敷衍都不敷衍,直接就全反了那種君主咱可伺候不起啊!
  相比起石勒來,司馬睿就是壹口豬;而貌似相比起張賓來,壹代名相王導也不過壹庸人而已……我南來之舉究竟是對是錯哪?可問題是北方無路可走啊,關中有索綝在,白癡才去他跟前兒受氣呢;劉琨、王浚又全都支撐不了多久……我起碼得把裴氏送來江東,才能免除後顧之憂吧。
  裴該不禁在暗中長長地嘆了壹口氣。
  五王都住在東吳舊宮,司馬睿也早就安排下壹處宮室,灑掃幹凈,迎入裴氏,但裴氏卻仍然希望依其侄裴該而居。司馬睿點點頭表示理解:裴該護著裴氏將近壹整年,寄身胡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的兇險和坎坷,那麽裴氏在心理上仍然缺乏安全感,不願離開裴該,本也是人之常情啊。
  只是此事不合禮法。所以五王商議過後,決定在建鄴外城東側的青溪附近起建東海王邸和裴府,讓他們姑侄二人比鄰而居東城大片土地都被諸藩、權貴占據了,新建別墅無數,擠壹擠多搞兩家出來,倒也並非難事。
  在此之前,裴氏還是先住在東吳舊宮吧,由五王內眷負責照顧,而裴該則暫時寄寓於王導府內。
  裴、王兩家的關系非同尋常,本來就都是中州壹等壹的大族,又互為姻親比方說那位被司馬毗殺害的裴遐,就是王衍之婿;而裴該自身的老娘,乃是王戎之女再加上二族共戴司馬越,所以裴該暫住王家是順理成章啊。
  當然也有例外,裴輯之孫、裴穎長子,見為玄菟太守的裴武,他就是黨同司馬穎的,跟司馬越、王衍是敵非友。不過那壹支人丁單薄,而且跟裴邵、裴氏、裴遐、裴憲等所出的裴徽之後關系甚是生疏。至於裴該,雖非裴徽之後,卻是裴氏正支,而且裴該當初不也跟著司馬越出鎮項城,最後差點兒在苦縣寧平城裏掛了嗎?所以他自然也是好朋友啦。
  當晚王導設宴,款待裴該,而且把瑯琊王氏的幾個從兄弟王廙、王邃、王舒、王彬也全都請了來,自己倆未成年的兒子王悅、王恬則在末座敬陪。裴該居於客位,打眼壹瞧,除了倆少年外,都是些長須飄灑的“老”先生即便年紀最輕的王舒也得三十多啦,這跟我的年歲都差著壹輪兒呢……
  照理論上來說,王導等人都是王衍的從兄弟,比王衍之婿裴遐要高壹輩兒,那麽就應該比裴該大兩輩才是從王戎那兒算也是如此。問題裴氏為司馬越的王妃,比司馬睿要大壹輩兒……妳若比東海王妃都高,那是想自居瑯琊王的祖輩嗎?這不大合適吧……再說當日在司馬越幕府之中,王敦、王導跟裴遐、裴邵等人就都是平輩相交的,所以今日席間但說朋友,不論行輩,相互間都以表字來稱呼。
  王導首先就問了,寧平城之戰,我等都未曾親歷,結果從舊主(司馬越)、兄長(王衍)到親戚、朋友,數百人歿於是役……具體情況究竟如何?文約妳能夠給講壹講嗎?
  裴該輕輕搖頭:“慘怛悲愴,不忍言也……”妳讓我說什麽?說妳們哥哥王衍如何如何卑躬屈膝地向胡人求饒,說我指著他的鼻子罵“漢奸”?那妳們聽了能高興嗎?會不會懷疑我故意敗壞王衍的名聲?還是先算了吧“且待心境平復,再作文詳記吧。”
  王導聽他這麽壹說,也不好意思再問,那麽我就問問妳保著裴妃,暫棲胡營的經歷。裴該這才點點頭,手端著酒杯,娓娓道來他沒提所有人都怕死,就光自己壹個骨頭硬,只說石勒敬重自己是裴頠之子,因而不殺,並且反復勸降;自己本來是不打算投降的,壹心求死,但突然發現裴妃被擒,於是不得已,只好胡營約三事……
  對於身在胡營中的狀況,當然也是有選擇地加以描述,總之往自己臉上塗粉就是啦,只要不踩他王家人,相信吹得再牛叉,對方也不會提出任何疑義來。說著說著,在座眾人全都忍不住流下了清淚,裴該心說妳們這才開始哭,我的眼淚可早就流盡啦,妳們如此壹來,倒是影響了我吃東西的心情……
  前在胡營,自然說不上什麽特別的供奉,肚子是能夠填飽的,而且三不五時還有點兒肉,蔬果就比較難尋。等到了葛陂,因為糧秣日蹙,就連裴該這等級的都只能吃點兒粗糧,好不容易來至江東,自然要好好款待款待自己的腸胃才是。
  然而很可惜,這年月的江東也沒啥好東西可吃……才是初春,萬物尚未萌蘇,席面上就只有些漬菜、腌魚、肉脯而已,好在米飯管夠。
  王導見裴該壹邊講述往事,壹邊不停地往嘴裏填飯,倒不禁莞爾,就問他:“胡營腥膻,想是缺食,文約故清減也。但不知這南方的稻米,可還吃得慣麽?”雖然北方早就有旱稻種植,但北人普遍還是習慣吃粟、麥,很少有拿米飯當壹日兩餐,見天兒吃的,王導故有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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