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亡靈

　　烏嫚內拉的傷口已經包紮完畢，但鳳晴朗仍是緊緊抱著對方，右手根本不敢離開背心那要害處，他知道，自己壹旦松手，烏嫚內拉恐怕就不能支撐太久了。
　　整支隊伍已經稍稍整頓完畢，傑菲爾拍了拍自己傷口的紗布，重新站起，擡頭望天，壹只偵察的千裏鷹，正在他們上空盤旋不止。
　　傑菲爾整了整儀容，對鳳晴朗認真躬身行禮，道：“晴朗大人，感謝妳讓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讓我終於兌現了對家人的諾言，現在他們在星晴都過得很好，謝謝妳！接下來，恐怕……我就不能陪妳接著爬山了！”
　　他重新縱身上馬，下令道：“全體準備！”
　　幸存的眾人，也對鳳晴朗躬身致意，紛紛上馬，傑菲爾對鳳晴朗笑道：“我們都可以死，唯獨妳不可以啊，大人！”
　　言罷，率著眾人，策馬改往東北方向馳去。
　　那追蹤的偵察鷹，立即追逐而去。
　　鳳晴朗緊咬著下唇，雙眼完全通紅，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那是傑菲爾第壹次違背自己的命令！
　　終於，他抱著烏嫚內拉轉過身，往山上攀爬而去。
　　山巔，烏嫚內拉覺得今夜的風分外冰寒，鳳晴朗貼在自己背心上的手，似乎也沒之前那般溫暖了，回頭看去，遠處下方的山林，全是壹點點的火光與魔法燈的光芒，恰好視野模糊了剎那，真是像極了童年時影崖上的螢火蟲……
　　鳳晴朗輕聲道：“妳有點累了，先休息壹下！”手緊托著她的背，讓烏嫚內拉倚著壹棵小樹坐下。
　　烏嫚內拉卻不願意，只道：“都是妳在走，我也沒怎麽用力。我們繼續走吧，現在還不安全……”
　　可是鳳晴朗沒理會這抗議，還是輕扶著她坐下，柔聲道：“我知道妳很困，可千萬別睡著了。”
　　烏嫚內拉看著眼前的男子，發現在對方眼裏，似乎多了壹些什麽，她很努力的辨別了壹下，噢，那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
　　她不禁喜道：“我不睡，我喜歡妳這樣看著我。”
　　鳳晴朗努力壹笑，可怎麽也掩飾不了笑容裏的苦澀，看似隨意道：“對了，烏嫚內拉，妳的夢想除了要當壹個偉大的幻術師之外，還有什麽？”
　　烏嫚內拉皺起了鼻子，看著遠處的點點火光，吹了口氣，像是壹口氣就能將它們全部吹散掉壹般，她道：“其實，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有壹個夢想，嗯……”
　　她蒼白的臉竟紅了，輕輕道：“我想在天空聖堂舉辦婚禮，我穿上雪白的婚紗，漂亮極了，而妳是新郎，壹身筆挺的禮服，討好的看著我，然後我們在主教的詢問後，堅定的說壹句，我願意……”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沈，好想努力重新睜開它，鳳晴朗的聲音就像從遙遠的天穹傳來，只能依稀聽到聲音，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麽。
　　好不容易，她的眼睛再次睜開，卻見鳳晴朗已經滿臉是淚，聲音也嗚咽起來：“堅持住，別睡，堅持住……”
　　烏嫚內拉只覺得背後的熱量又增大了幾分，可是，她感覺無窮無盡的冰寒已經徹底包圍她了，那壹點火焰已經支撐不了她多久了，她心裏很明白，壹些事情要發生了，她很害怕，但她努力止住恐懼，尤其不讓淚水湧出，口中不滿道：“老娘命令妳，不許為此內疚！”
　　“還有，別總當我是不懂事的小女孩，更不要把我當成是沒有思想的小粉絲，還是野蠻的那種，我也有我的困惑，我也有我的想法……只是從來沒有告訴過妳！”
　　聽著那越來越虛弱的聲音，鳳晴朗覺得有壹陣水簾，已經遮擋住自己的視線，他慌忙用另壹只手，使勁壹抹眼睛。
　　四周竟已是壹片陰霾，那是壹層層代表死亡氣息的薄霧，也不知是何時靠近，只知道對方力量極為強悍，瞬間已將整片山巔，封住於這片死亡的薄霧之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叛逆者，將人類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家夥？太弱了吧，完全沒發現我們。”
　　幾道灰蒙蒙的身影，從陰霾深處步出，像極了地獄中的鬼魅，說話那人的聲音非常沙啞，如同銳物刮在玻璃上發生的絲絲聲。
　　“他心神失守，愛人死於懷內，疏忽也是常事。”這是另壹把老態龍鐘的聲音，那是壹個拄著法杖的亡靈法師，蹣跚的朝著鳳晴朗走來。
　　鳳晴朗仍是緊緊抱著烏嫚內拉，只要她還有壹絲生命氣息，他就絕不放手！環顧四周，壹共六個亡靈，四個法師，兩個戰士，竟全部是絕世強者，這是何其奢華壹個手筆！派去找東帝天，也只是三個啊……還真是看得起自己了。
　　他不由得漠然嘲諷道：“到底是什麽樣壹宗交易，才令妳們肯如此傾盡全力？”
　　“很簡單，隆哈林自願加入聖族，還成功成為高等聖族。為了未來亡靈天幕的輝煌，我們自當全力支持他。”又是壹把蒼老的聲音穿破薄霧，傳進耳裏，聲音裏全是寂寥。
　　鳳晴朗為之沈默，他低估了隆哈林的勇氣和決心，眼看合圍之勢已經徹底完成，他冷冷的問：“那妳們還等什麽呢？”
　　“在等它的出現！”亡靈法師往天穹壹指。
　　壹個巨大的二十四芒星從陰霾中鉆出，占據了半邊天空，四個亡靈法師同聲吟唱起亡靈的聖詩，兩個亡靈戰士雙手駐劍，單膝跪地，以精神本源提供予這場高等亡靈儀式力量。
　　鳳晴朗只覺這個世界荒謬極了，他們竟然要把自己變成高等亡靈？！
　　他沈聲喝道：“妳們瘋了嗎？就算亡靈儀式成功，我變成妳們同族，但種族的壹致，不代表我會加入妳們！”
　　“妳是壹塊很好的惡魔材料啊，叛逆者閣下！我們當然擔心，妳轉化為高等聖族後，立即就對我們倒戈壹擊……”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將亡靈儀式和馴服儀式融為壹體！妳既可以成為亡靈惡魔，同時也是我們的奴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