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六章 誰衡量誰

　　朱萌萌的虎狼之詞並沒有掀起屋內半分漣漪，老者依然自顧自在下棋，杜連峰只是淡淡地笑：“朱小姐說笑了，想舔妳的男人很多，我們只好反其道而行。”
　　他看了看兩個葫蘆娃，眼裏也閃過異色，似是被面具的異力幹擾，導致無法判斷這兩人的來路。
　　他也不在乎，只是續道：“諸位請坐，我們是來談生意的。”
　　朱萌萌還想說什麽，秋無際拉了她兩下，朱萌萌便不說話了，憤憤地坐下。
　　鐘逸和楚戈倆口子也分別坐在她身邊，看著杜連峰等他攤牌。
　　杜連峰示意了壹下，便有個OL黑絲的嫵媚女子走了過來，開始替眾人沏茶。
　　秋無際看看那套衣服，又看看楚戈，楚戈乖巧坐，借著面具遮掩看不出表情。
　　秋無際撇了撇嘴。
　　茶香裊裊升起，杜連峰靠在沙發上，慢慢道：“朱小姐想必知道，我們要的只是礦，並且按市價購買，甚至還可以比市價高……”
　　朱萌萌直接道：“不賣！”
　　“何必呢？”杜連峰嘆了口氣：“令尊現在早就轉行了，這礦對於令尊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藏著掖著，這紫砂礦裏有靈氣，令尊想必也找過來源，但這麽多年看來也沒找出端倪。既然大家都想找，那要麽合作找，要麽讓我們來，占著茅坑不拉屎又有什麽意義？”
　　“礦是我們家的，妳管我們怎麽用？我們就算真往裏面拉屎，關妳什麽事了？”朱萌萌拍桌道：“我看妳現在也不行了，妳老婆我還很想用呢，妳也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不行就讓我保鏢來，或者也給我保鏢共同開發壹下怎麽樣？”
　　楚戈幹咳起來，秋無際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朱萌萌壹眼。
　　杜連峰也不動怒，只是道：“我不與妳做這種口舌兒戲之爭……事實就是，如果妳有本事讓我送上老婆，我就送，包括我這個秘書，妳們想要就拿去……前提是妳們有那個本事。”
　　“就像妳打傷了我爸爸，自以為這就算本事壹樣？”
　　杜連峰忽然笑笑：“不用錄音，設備會失效。”
　　朱萌萌：“……”
　　杜連峰淡淡道：“本事就是，我們能讓妳們開始衡量這壹切到底值不值得……事實上不需要妳答應什麽，當朱先生知道我約見了妳，他可能自己都會主動聯系我賣礦，妳信麽？”
　　朱萌萌默然無語，想起昨天父親確實有了後悔的意思，害怕自己受到傷害。
　　衡量這壹切值不值得……
　　但朱萌萌心中還是憋氣難言，好人就得讓人拿槍指著？
　　杜連峰又道：“即使鐘逸來警告我，把我從樓上扔下去……那又有什麽用？他不可能保護妳們壹輩子，妳們的自我風險衡量之中，不會把這計算在內。”
　　鐘逸皺了皺眉，卻沒反駁。
　　因為事實如此。
　　但這裏好像有些事怪怪的，壹時沒想分明。
　　楚戈也在想，按照杜連峰這種說法，他就完全沒必要再丟老朱下樓啊，甚至他還等著老朱為了保護女兒而賣礦呢，好端端的殺老朱幹嘛呢？只為了宣示拳頭？
　　卻聽杜連峰最後下了結語：“所以朱小姐賣不賣，請給個最後的答復，如果不賣，大可請回，我們會等到令尊的另壹個答復。”
　　朱萌萌手腳冰涼，她發現推演的結果就是如此，只要對方找上了自己，爸爸壹定會主動賣，壓根就不需要對方真的做些什麽，目的已經達成了。
　　但好憋屈啊！
　　好氣！
　　楚戈忽然說話了：“杜先生是不是太過自信了？”
　　“哦？”杜連峰好笑地看著他：“這位葫蘆娃先生有什麽特殊的見解？”
　　“朱家是有保鏢的，也許之前沒有，現在有了。他們的風險衡量，也許不會算上老鐘，但會算上自己的保鏢。”
　　“就是閣下？”
　　“就是我。”
　　杜連峰玩味地道：“閣下自信能護住朱家不再出意外？”
　　楚戈平靜地道：“誰也不敢說能保證沒有意外……但我能保證，只要他們還有下壹次意外，妳就會死。”
　　杜連峰怔了怔，旁邊壹直自顧自下棋的老頭也怔了怔，擡頭看向了楚戈。
　　連帶著鐘逸和朱萌萌都吃驚地看向楚戈，仿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而且……那語氣，淡漠，平靜，仿佛站在雲端，俯瞰妳的生死。
　　唯壹不感意外的是秋無際。
　　剛剛不到壹小時之前，真身在書中世界看見的日出提前。
　　壹個掌控世界的天道，俯瞰眾生如蟻的氣質，楚戈不是精分患者，這種意味早晚會體現在真實。
　　越是有人試圖超出規則來挑釁這壹點，就壹定會激起他更加不講規則的俯瞰。
　　尤其在……面具掩蓋之下，仿佛可以肆無忌憚地把那張陽光微笑的臉變為冷漠。
　　“事實上我說的還不僅僅是朱家，而是整個南江，但凡出壹次案子，我就找妳們壹次。”楚戈慢慢道：“妳們說要常駐南江，那麽住所和公司就無法隱蔽，我倒是想借閣下的話，讓閣下反過來衡量壹二，值不值得。”
　　杜連峰瞇著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有趣……哈哈……其實昨晚鐘逸也試圖告訴我這壹點，我這壹身傷就是這麽來的，但我依然不覺得這足夠讓我害怕。我很想知道，妳會用什麽辦法超過這壹身傷，讓我衡量值不值得？”
　　楚戈看向了茶幾上的棋盤：“聽說妳們常用賭鬥的模式，既是定物品歸屬，也算是展示肌肉？”
　　杜連峰笑道：“如何，妳要和老齊下棋麽？那並無意義，妳贏了老齊，也不能就此讓我們怕妳。”
　　“那倒未必。”楚戈淡淡道：“至少警察不會知道，他是怎麽死的……而妳也有可能如此死去。”
　　杜連峰終於色變。
　　他真正感受到了此人的殺機，不是鐘逸那種警告教訓，是真正的死亡威脅。
　　南江哪來這樣的亡命徒？
　　那老者齊成泰終於開口了：“妳打算怎麽賭鬥？”
　　楚戈道：“妳叫齊成泰，自幼癡迷下棋，已經下了七十年……我知道妳的異能不僅僅是哄人下棋才能生效，而是可以強制把人拖入對局，必以壹方失敗為終點。壹旦下輸了，輕則魂魄散亂昏迷，重則直接魂消魄散死亡，對不對？”
　　齊成泰心中微凜，這些信息鐘逸都沒那麽清楚，此人怎麽知道的？
　　但他依然對自己的異能極有信心，淡淡道：“不錯。入我棋局，只有壹種解法，就是下棋真正贏了我，哪怕妳其他能力勝我百倍也沒有意義。”
　　鐘逸忙扯了楚戈壹下，急促低聲道：“此人下了壹輩子棋，跟他拼下棋勝負屬實沒道理，別選這個。”
　　楚戈淡淡道：“異能從來不是什麽因果律，破他棋局不壹定要下棋，只需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反噬就可以了。”
　　他有絕對的自信，對方承受不住壹個世界的反噬。
　　其實單論下棋他都有自信，因為他可以作弊——讓書中仙道棋弈者來對這壹局。
　　齊成泰冷笑：“初生牛犢不畏虎，閣下既然找死，那就來吧。”
　　“等等。”始終沒有說話的秋無際忽然拉住了楚戈的手：“這壹局我來。”
　　楚戈愕然。
　　秋無際傳音入密：“不過對弈而已，他下了七十年，我下了壹萬年。而且仙家算力他怎麽比，來壹千個他也算不過我啊……”
　　楚戈也知道秋無際沒有輸的理由，就算輸了對方憑什麽傷壹位渡劫修士的魂靈？秋秋想出手，那就壓根是個完虐局。
　　但還是難免好奇：“妳為什麽要爭這壹局？”
　　“壹則是因為傷了萌萌爸爸的就是他，我要親自教訓。二則嘛……”秋無際瞥了杜連峰壹眼：“那能把人拖入楚河漢界的杜連峰，才是妳更該嘗試的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