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過去與現在

　　兩人很快回歸了壹起做飯碼字的日常生活，之前窮兇極惡的在逃通緝犯仿佛只是壹個完全不值壹提的小插曲。
　　因此引發的風起雲湧仿佛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反而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書友群群聊，倒是出現了相關的轉發新聞：“在逃連環殺人犯落網，熱心市民見義勇為”。
　　報道引發群友們討論的不是殺人犯落網這種話題，而是其他熱心市民對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的街拍照片，感人畫質中壹個歪頭葫蘆娃笑得燦爛無比。
　　“戴面具都這麽好身材。”這是群主公正客觀的評價：“這位熱心市民壹定長得非常帥。”
　　“？？？楚大妳的關註點是不是哪裏不對？”
　　“男酮實錘了……”
　　“楚楚，我的楚楚~”
　　楚戈：“？”
　　“誰是步驚雲和劍晨？”
　　“我們都是。請看群名。”
　　“楚楚，我的楚楚~”被管理員秋無際設為精華消息。
　　楚戈：“……”
　　妳特麽都不知道這梗什麽意思，亂設什麽精華消息？覺得名字就夠樂了是嗎？
　　“容復已經精神失常了，整個人癡癡傻傻，問話就說修仙。”林武陽打來電話通報情況：“這回別說對哪保密了，連我都不知道了。”
　　“呃……”
　　“早叫妳別打了，沖著人腦袋死命錘，錘傻了不是很正常？沒被妳打死都不錯了。這TM還好是個當場擊斃都不過分的連環殺人犯，要是換個，妳這還得出事兒。”
　　“是是是，記下了，以後不那麽沖動了。”
　　“就是現在這情況都還有點小麻煩，反正見義勇為的表彰是不會有了，獎金可能有點吧，也不多。倒是協助捉拿通緝犯的懸賞不少，這個是上面下發的不會少妳的，有十萬呢，啥時候請吃飯？”
　　“這才十萬？隨便舉報個大陸北方網友都有五十萬。”
　　“想想得了，知足吧。”林武陽道：“想想自己辛辛苦苦碼多少字才賺十萬。”
　　“嘶……被妳這麽壹說很對啊，我以後是不是可以考慮往這個方向賺錢？”
　　“本來就有這種人，算是新時代的賞金獵人吧，覺著自己有點特殊能力，不想想這也是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的活？”林武陽嘆了口氣：“說到這個，我倒是想提醒妳們黑屋，容復都這樣了，報復最好是到此為止，如果妳們把目光往王家身上放，我怕到時候犯罪的就成妳們了。”
　　楚戈微哼壹聲，沒有立即回答。
　　林武陽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主使者沒事，只是廢了把刀子，總覺得不對味，而且以後又來怎麽辦？人心這麽想可以理解，只是法制上不支持。
　　理論上就連是不是王家主使都還缺乏證據，警方是不能這麽定論的。
　　誰叫妳把容復打傻了？這下取證都難。
　　他嘆氣道：“妳自己得有分寸。”
　　“不會讓妳難做的。”楚戈笑笑：“我本來也不是多事的人。”
　　“嗯。”林武陽倒是相信楚戈不是多事的人，怕就怕潘達萬子俊他們出院了氣不過。轉念想想這個壹直和楚戈扯也沒意義，楚戈壹個編外面具人，連個核心成員都算不上，還是找鐘逸談談才是真的。
　　林武陽收了線，楚戈就屁顛屁顛跑隔壁去獻寶：“意外賺了十萬！”
　　秋無際其實壹直支著耳朵聽呢，神色很是有點羨慕，這就十萬了，這活兒來錢快啊，之前怎麽想不到呢……
　　不過之前沒身份，這錢也賺不成。剛才楚戈問的，她知道有部分屬於故意替她問，現在似乎可以賺這種錢了……
　　但不知怎麽的，懶得動，自傳才寫了個開頭呢：“十萬就十萬，買壹個衛生間都不夠嘚瑟什麽？”
　　楚戈：“……”
　　秋無際扯扯他的衣角：“來看看我這個開頭是不是好壹點了？”
　　楚戈探頭看了壹眼：“我叫秋無際，出身農家，平平無奇……”
　　“咦咦咦？”楚戈看得很是吃驚：“妳這文風，不但開始口語化了，還懂得玩第壹人稱了！”
　　秋無際擡頭想了想，微笑道：“因為我真的在回憶啊，就像和人說過往壹樣，把回憶說出來……”
　　“好事好事……但妳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對？”
　　“啊？哪不對了？”
　　“農家起不出秋無際這樣的名字，而且妳這天生麗質怎麽可能平平無奇？”
　　“……這好像不是我的問題。”秋無際鄙視地看著楚戈：“自幼貧寒是某位師父的原文，衍生出來的故事會有怎樣的漏洞是妳的問題。”
　　文學師父慘遭打臉，臉上壹陣滾燙：“讀書人的事，怎麽能算問題呢，這叫Bug，難免的……至於平平無奇，咳，反正這是個好詞，好詞，我也長得平平無奇。”
　　丟了大臉的楚戈壹溜煙回了自己的房碼字去了。
　　秋無際目送他跑路，眼裏也有些好奇。
　　今天楚戈碼字經常會沒事找事過來逛壹圈，說兩句不著調的話，和以前悶頭碼字的模樣很不相同。
　　他這是怎麽了？
　　嗯，也許是剛當文學師父，有責任心。
　　說來被楚戈誇了壹下，這個開頭好像還可以的樣子，秋無際精神百倍，繼續奮盤疾書。這事也怪，自己編故事吧，不知詳略，事無巨細磨磨蹭蹭的枯燥無味，輪到回憶往昔，秋無際就很清楚哪些事值得多說幾句，哪些事帶過就行了。
　　同屬無數年前早已付之壹笑的故事，她就知道少寫那些無聊的曬太陽捉虱子。多寫家裏是怎麽被村中地主欺負的，母親如何多病，父親如何辛苦，自己幼時是怎麽早當家的，小小年紀在地裏割得腳丫子鮮血淋漓，又是怎麽坐在田埂邊看著累累稻穗露出滿足的喜悅，幻想過年的時候找貨郎買壹顆糖，好甜的。
　　引發後文田地被惡霸搶奪之後的哭泣不甘，父母相繼病逝的痛苦，自己害怕被惡霸強占的孤身逃入山林……那情緒秋無際自己都覺得從紙上爆發出來了。
　　原來自己曾經也是有過壹個家的。
　　就是那時想要練武修行，想要除盡世間不平的啊……
　　自己的運氣還是很好的，山中踟躕尋仙，仙人撫我頂，問，女娃娃，要隨我學劍麽？
　　秋無際心思從文稿中收回，驚覺窗外已經日暮。
　　她輕輕籲了口氣。
　　這是楚戈筆下壹筆帶過的背景，卻是自己萬年回首的人世滄桑。
　　這是我的人生啊，那壹筆壹劃刻在內心深處的烙印……與誰創世，有什麽關系？
　　秋無際忽然覺得，這不是練習寫作，分明是修行。
　　終有壹日我是我。
　　外面忽然傳來飯菜香，秋無際楞了壹下，抽了抽鼻子，確認是廚房裏傳來的，不是外賣。
　　仔細壹聽，還有炒菜的聲音。
　　秋無際極度驚奇，悄悄出門探頭看了壹眼。
　　楚戈笨拙地在炒蛋，旁邊的電飯煲已經汩汩冒著熱氣，飯熟了。
　　秋無際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抿緊了唇。
　　仿佛感受到有人註視，楚戈轉頭看了壹眼，看見扒著門框探頭看他的秋無際，那小模樣就像壹個“暗中觀察.jpg”的QQ表情，很萌。
　　楚戈咧嘴笑了：“看妳入神，不想打擾妳，想想喊外賣沒什麽意思……嗯……別的不行，炒蛋應該差不到哪去，來嘗嘗怎樣？”
　　秋無際下意識脫口道：“肯定很難吃。”
　　“去去去，我來。”她走上前拱開楚戈，自己接手，卻發現沒什麽好接的了，蛋熟了。
　　秋無際默默地把炒蛋裝盤，不知是什麽滋味，這時候或許能體驗到壹些楚戈看她做飯時的心情吧，真的很柔軟。
　　便是再難吃，感覺都能吃得幹幹凈凈。
　　跨越萬年，穿過兩界，現在的自己，好像也有壹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