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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

貓膩

歷史軍事

  壹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壹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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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罪惡之城(上)

將夜 by 貓膩

2018-6-14 09:02

  雪花落在少年們的臉上,有些寒冷,就像他們最開始的心情。但隨著奔跑,他們的身體開始發熱,於是心中的恐懼也漸漸退散。
  他們看著街道上那個青衣道人,覺得對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血開始變得滾燙,覺得無所畏懼。
  張念祖心想,我要壹刀砍死妳,不行我就兩刀砍死妳。
  李光地心想,我要像紮猹壹樣紮死妳。
  柴刀與菜刀來到了身前。
  瓜叉也舉到了空中。
  然後他們的人到了天空之上。
  看著雪街在腳下變得越來越遙遠,看著那個青衣道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兩名少年很惶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朱雀大道上殘留著觀主與書院戰鬥的天地元氣湍流,看似平緩的風雪裏,不知蘊藏著多少力量,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
  張念祖和李光地想要沖過去,唯壹的結局,便是像兩條破布袋壹樣被震飛。
  寒風呼嘯,擦著面頰而過,他們從數丈高的空中墜下,重重地摔在雪街上。
  啪啪兩聲,積雪四濺,兩名少年噴出鮮血。
  此時再望向街中那名青衣道人,他們眼中的恐懼神情愈發濃郁。
  他們渾身劇痛,不知有沒有摔斷骨頭。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身來,感覺彼此的身體都在顫抖。他們真的哭了起來,因為真的很痛,他們真的很害怕。
  他們想擦掉眼淚,卻發現怎麽也擦不幹凈。這讓他們覺得這很丟人,所以哭的愈發厲害,愈發覺得丟人。
  於是他們舉起刀拿起叉,哭喊著再次沖到街上。
  ……
  ……
  沒有官員會長時間看鞋邊爬過的螞蟻,沒有車夫會註意到官道畔揮舞著爪子的螳螂,最開始看了壹眼那兩名唐人少年後,觀主便沒有再憐憫地施予絲毫註意力。他在雪街上平靜前行,翩然若仙亦如鶴,不染雪花不染塵。
  寧缺看著那兩名不要命奔跑的少年,心跳莫名加速,仿佛看到了壹只螳螂苦苦擋著車輪,看到壹只螞蟻正撐著巨人的鞋底。
  他知道那兩名少年什麽都改變不了,更不要說長安城的命運,就如同此時的他也什麽都改變不了,包括那兩名少年的命運。
  對於這場風雪裏的壹切,他疲憊無奈,非常的不甘心,這種不甘心就像猛獸的利爪撕扯著他的精神,讓他緊張並且痛苦。
  稍壹用力,他的身體便開始溢血,但他忍著痛苦,顫抖著雙腿慢慢站起,因為他知道這兩個少年馬上就要死去。
  他想看著這兩名少年死去,站著看著這兩名少年死去。
  ……
  ……
  張念祖和李光地沒有死,因為他們壹瘸壹拐,奔跑的速度有些慢,於是有壹樣事物在他們之前,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那是壹塊青磚。壹塊斑駁雜色、表面帶著青苔,不知道在墻裏塞了多少年、承受了多少年長安風雨的普通青磚。
  那塊青磚來自朱雀大道旁壹個普通的院子,呼嘯破空而至,飛出院墻,砸向觀主的身體,最終卻只是頹然落在觀主身前。
  啪的壹聲悶響,青磚摔碎成了四截。
  張念祖和李光地停下腳步,看著那塊青磚,心想難道朝廷的修行者終於出手了?難道這塊青磚就是傳說中的法器?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冷酷地摧毀了兩名少年對故事峰回路轉的企盼,因為隨著青磚摔破,壹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墻上,那人在寒冷的冬天裏依然敞著衣裳,渾身油汙,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經人。
  張念祖認識此人是三元裏壹帶著名的潑皮,這輩子只擅長五樣事情,那就是坑蒙拐騙偷,雖然談不上無惡不作,但絕對不能說是好人。
  他對魚龍幫和其余幫派的漢子有些敬畏向往之心,對這潑皮則是沒有任何好感,不知為何,今天看到對方出現,在失望之余又有些溫暖。大概是潑皮的出現,讓他和李光地兩人不再感覺像先前那般孤單無助。
  潑皮沒敢下院墻,姿式難看地分腿坐在墻上,懷裏抱著十幾塊磚頭,對著街道中央的觀主不停地砸去,隨之而去的還有壹連串臟話。
  “老子砸死妳!……妳個狗日的!……妳媽賣爛逼!妳娃賣屁眼!”
  張念祖醒過神來,和墻上的潑皮壹道破口大罵,聲音頓時嘶啞,把手裏的那把柴刀,向觀主砸了過去,李光地把手裏的瓜叉也擲了過去。
  帶著殘雪綠痕的青磚,不停從墻頭飛落,兩把刀與叉破雪而去,自然沒有壹樣能夠挨著觀主片角衣袂,紛紛摔落在地面上。
  物不近身,話不入耳,觀主平靜前行。
  ……
  ……
  然而又有壹把菜刀從空中飛了過來。
  有壹個黑鍋從院墻那頭飛了過來。
  有晾衣的竹竿從樓上砸了下來。
  有滾燙的茶水連著價值不菲的茶壺被扔了過來。
  街邊的院墻上,茶樓上,出現了無數唐人。
  有茶博士,有豆腐攤的女老板,有頑童,有潑皮。
  他們拿著手裏最沈重的東西,向街中那個道士的身上砸去。
  他們用最汙穢的臟話,問候著那名身份最尊貴的道士以及他的雙親。
  前壹刻還寂靜無聲的朱雀大街,忽然間人聲鼎沸。
  前壹刻還仿佛是死城的長安,忽然間活了過來。
  前壹刻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唐人,忽然間來到了此間。
  他們曾經恐懼,所以沈默地留在家裏等待著道門與書院戰鬥的結局,他們甚至現在還處於恐懼之中,因為他們是凡人。
  但當他們發現書院敗了的時候,他們就像那兩名三元裏的少年和那名潑皮壹樣,壓制住心頭的恐懼,來到了需要他們的地方。
  他們想要保護書院的先生,想要保護長安,因為書院是唐人的書院,家國是唐人的家國,身為唐人當然要為之而出力,哪怕出命。
  魚龍幫的青衣漢子們從街巷裏湧了出來。
  數十名最後的羽林軍從朱雀大道那頭縱馬而至。
  天樞處的修行者們從風雪裏暗中藏匿而至。
  老婦帶著家裏的老少走到朱雀大道上。
  壹個拄著拐棍的老者走在人群後方。
  離老者不遠有壹名瘦道士。
  瘦道士帶著觀裏的小道士,手裏拿著祭天用的香爐,滿臉兇狠,好似歹徒。
  所有人都滿臉兇神惡煞。
  慈眉善目的唐人,急公好義的唐人,虔誠奉天的唐人,在這壹刻都變成了歹徒,長安城變成了壹座罪惡的城。
  因為這座城裏的所有人都要拼命,都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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