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五章 給妳三條路

　　毛先生霍地起身，道：“妳滿口胡言，王爺以天下為己任，為蒼生、道義而出兵，何曾有過屠殺，妳這放下屠刀之說從何而來？”
　　吳非針鋒相對道：“殺在下、殺錢老夫子師徒，不是屠刀，好，前面妳說當今聖上無道，可是如今天下太平，邊境安寧，這太平之世人皆厭戰，妳這個時候要褚王出兵，是何居心，況且妳說的登高壹呼，在下不知響應者為何人，難道就是區區毛先生您麽？”他這話擊中毛先生要害，朱由真都怵然而驚。
　　毛先生被問得張口結舌，吳非步步緊*******先生應是讀書人，《易經》有雲，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這戰事壹起，父不得其子，兄不得其弟，夫不得其妻，人人厭其苦，這保合太和之言作何解？”
　　毛先生張口結舌，滿頭冷汗。
　　吳非這壹番引經據典的質問，字字珠璣，雖然是說給毛先生聽，卻全部命中朱由真要害。
　　何薌貳聽得血脈賁張，她從小到大自負才學，辯論說理，還未逢對手，但眼前這吳非與自己相比，怕還要小上半歲，不但膽氣過人，說出的話也是極具分量，她自問換作自己要如何來勸說朱由真，是用季梁勸魏王罷兵講故事，還是力陳道義對朱由真說教？
　　吳非對毛先生說話時，已經用靈力震蕩了他的心神，毛先生身子顫抖，壹個字都說不出來。吳非沒有看到此時何薌貳臉上的震撼和欽慕，他只是轉頭死死盯著朱由真。
　　朱陽這時卻跳了出來，叫道:“父王，這小子壹派胡言，您千萬不要被他蠱惑了！”
　　朱由真瞪了朱陽壹眼，又朝毛先生搖搖頭，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忽然鼓掌道：“吳小友果然高人，真是壹語驚醒夢中人，看來本王的出兵卻是有欠妥當！”
　　見到朱由真這麽說，吳非臉色略緩，暗道：“看來我的話，這位朱王爺也不是完全聽不進去，不過要說服他罷兵，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朱由真臉上帶著微笑，聲音卻帶著寒意，他緩緩地道:“吳小友以為，本王若就此罷兵，將會有什麽後果？”他這話才是關鍵，這次起兵謀逆，自己這邊有多少人參與其中，手下這些心腹們全部殺掉嗎，不殺，總有人會透露消息出去，到時當今聖上再昏庸、再不理朝政，也會雷霆震怒，只要徹查起來，他們壹個個都是死。
　　吳非平靜地壹拱手，道:“學生知道王爺擔憂什麽，其實您有三條路可選。”
　　朱由真暗道：“就妳這點年紀，人生閱歷必定淺薄，會有什麽好的選擇？”他臉上不動聲色，欠身道:“願聞其詳。”
　　吳非道:“其壹，王爺您向朝廷寫下請罪悔過書，將慫恿和參與謀逆之人名單列出，請求發落，這最壞的結局，您有可能被賜死，不過，王爺富甲壹方，事先在京城疏通打點，應能保全性命。”
　　這個方法太過兇險，朱由真暗想：“就算我在請罪書中如何辯白，如何稱被蒙蔽，也有人不會相信。”
　　“其二呢？”
　　朱由真問。
　　吳非道:“在下和先師在趕來昌沙洲的壹路上，發現周邊地界並不安全，強盜、土匪頗多，尤其在山中，大小土司們霸占壹方，魚肉鄉民，實在可恨之極，以在下愚見，王爺您可發兵征討，平定這些叛亂。”
　　朱由真目中精光壹閃，道:“妳的意思是本王嫁禍於人，將謀逆的罪名轉到土司們身上？”他心中想到，自己招兵謀反，除了真正的心腹，下面的人雖有猜測，卻並未挑明，現在起兵是起兵了，卻是對付苗彜之亂，只要自己打點得好，應該是個不錯的計策，不過，由此要得罪壹些土司豪紳。
　　吳非點點頭，道:“在下以為，這應該是王爺您的最佳選擇！”
　　朱由真壹呆，道:“不是還有其三麽？”
　　吳非道:“不錯，但在下不想王爺走這第三條路。”
　　站在壹旁的何薌貳終於按捺不住，她是喜歡爭辯的，自以為猜到吳非的心思，道:“這其三，乃是下下策，就是王爺起兵，和天下人為敵！”
　　吳非摸摸下巴，心想何才女還真喜歡自作聰明，她這算其三的話，那他的想法，就算其四了。
　　朱由真淡淡壹笑，眼中的殺機已經隱隱浮現，道:“很高興妳們為本王出了這麽好的計謀，真不知要如何感謝才好，那以兩位的才學，認為本王會選第幾條路？”
　　何薌貳道:“小女子自然以為王爺選第壹條路最好，但王爺選第二條路亦為良策。”
　　朱由真嘆了壹聲，道:“兩位憑什麽認為本王只能走這兩條路？”
　　這壹問讓何薌貳覺得難以回答，憑什麽，妳讓屠夫吃齋念佛，和尚每天用梳子梳頭，這可能麽？
　　吳非忽然呵呵壹笑，道:“王爺，您聽說過銑天門麽？”
　　此言壹出，不單朱由真，連毛先生、朱陽幾人都是壹呆。
　　畢竟姜是老的辣，朱由真略壹錯愕之後，笑道:“怪不得吳小友年紀輕輕，就身手不凡，原來是銑天門的人，本王失敬啊失敬！”
　　吳非並不否認，道:“王爺和門主相識？”心中暗道：“我若是能讓朱王爺和銑天門的人對掐，也不失為壹條妙計，這銑天門躲在暗處，實在討厭！”
　　朱由真目光閃爍，他強壓住殺心，道:“聽說銑天門幕後真正主使並非門主，而是銑天老祖，他是位不世出的高人，本王有心結交，卻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不知吳小友可否代為引見？”
　　吳非搖搖頭，他還第壹次聽到銑天老祖這個名字。
　　“在下若能見到他老人家，自當傳達王爺的問候，只是他未必願意見到我。”
　　這話讓朱由真的理解就是吳非在門中地位不高，見不到老祖，而吳非的意思卻是那些殺手只敢在暗處下手，不敢光明正大找他。
　　朱由真站起身子，雙手負在背後在亭中來回踱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到了決斷的時刻，都屏住呼吸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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