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朦朧，我們倆提著輕輕的行李，走在無人的街道。天氣悶熱，但我的手冰冰涼。壹路上，瑾培沒有說話，他的兩頰微微腫著，依稀可見五指印。我沒的照鏡子，相信自己也是壹樣。我們走到取款機前，瑾培將卡插了進去，我看見上面的余額尾數居然是五個零。我微訝地看看瑾培，他無奈而又苦澀地笑了壹下，說：“傻丫頭，我早料到會有今天。”說罷，他輕輕摟住我的腰，歪著頭看我，“今後，只有我們兩個了哦。”
　　我擡臉和他對視，壹張可以承擔起壹切的面龐映入眼簾，那張臉已不再如當年的青澀稚嫩，甚至已有了男人的滄桑，與他相比，壹味享受他照顧的我顯得那麽幼稚。我隱約記得他在動情時的呢喃，他要永遠寵著我，永遠疼惜我。
　　“永遠”在大部分人眼裏是個山盟海誓，而從他口中說出卻讓我放心不已。我跟他在壹起幾年，從來沒有聽過關於他的風言風語。他處事很有分寸，尤其是對女性，不管比他大還是比他小，是他上司還是學妹，和藹卻有疏離感，絕不說哪怕壹句讓別人產生粉紅誤會的話，最重要的是，總是把我掛在嘴邊。我們的戀情根本沒有第三者，我們的世界裏只有男女主角，不存在配角，激情歲月已過，我們之間更像是老夫妻之間甜美的平淡。
　　我們在賓館裏住了壹晚，第二天便去找房子，離我們原來的家很遠，壹個在城東，壹個在城西，既然已經決裂，那再沒有見面的必要。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因夢見媽媽那天的下跪而醒來，心有余悸，久久無法再入睡。濃濃的罪惡感在我心頭盤之不去，我和瑾培的相愛，本就是不孝，因此我痛苦；若要我放棄瑾培，和壹個不愛的人結婚，我還是痛苦。
　　我在壹所大專的圖書館找到工作，瑾培受聘與那家不錯的網絡遊戲公司，我們的生活有了物質的保障。可是，我精神上的保障沒有了，在夜夜夢見媽媽的下跪和爸爸的咆哮的情況下，我覺得自己得了抑郁癥。
　　壹開始只是心情胃口都不好，工作的時候會發呆，做什麽事都沒興趣，有時候瑾培有需要的時候，無論他怎麽取悅我，我就是興趣缺缺，幹澀得他進去壹點我就疼得冒汗。我先是懷疑自己冷感，到網上下了很多Ａ*片來看，但除了惡心之外，壹點興奮向往的感覺都沒有。
　　當然，瑾培對我的情況有所察覺，我不想讓他擔心，騙他說我是因為工作累到了。
　　我於是更加郁郁寡歡，嚴重到去參加壹個同事的婚禮，看見她的父母祝福他們之時，我眼前就浮現媽媽給我下跪的情景，然後瘋壹樣從婚禮現場逃走，蹲在外面嘔吐不止。
　　當晚，我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瑾培加班回來，洗完澡，背對著我拿明天要穿的衣服。我醒過來，靜靜站在他身後，想從後面抱抱他。誰知，他沒發現我，轉過身的時候手肘撞到了我的肋骨，重重的壹擊，我抱著肚子倒在地上，身子掠過壹陣奇妙的快*感。
　　“小薇！”瑾培嚇到了，手忙腳亂蹲下來扶我，“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在後面，妳沒事吧？疼嗎……我真該死，妳快說句話……”
　　“小培……”我跪在地上，顫抖著拉住他的手，“妳再來壹下……再來壹下……”
　　“妳、妳說什麽？”瑾培怔了壹下，眉頭忽然緊皺，像不認識我壹樣。
　　我捂著腹部，那裏余痛未消，“妳打我……妳重重打我壹下……求妳，打我……”
　　瑾培放開我，後退壹步坐在床上，看了我很久，最終吐出三個字：“我拒絕。”
　　“為什麽！”我忽然大嚷，拳頭砸向地板，突出的關節又是壹陣劇痛，隨之而來的是壹種贖罪的輕松感。我發現如果我哪裏疼的話，心裏就很舒服，好像解脫了壹樣。我如同落水的人忽然抓住壹根繩子壹樣激動，撲過去抱著他的腿，這麽多天來第壹次覺得興奮，“小培！小培！請妳打我吧，狠狠揍我……”
　　“妳想跟我玩這種重口味的遊戲嗎？”瑾培忽然釋然了壹下，像以往壹樣摸摸我的頭，“小傻瓜，我不小心撞了妳壹下，心裏都疼得要命，哪舍得打妳。快起來……”說著，就向我伸出壹只手。
　　“啪！”我拍開了他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褲子，“妳還不明白嗎……我現在就是欠揍，妳不揍我，我就難受……求妳了小培，妳打我吧，使勁扇我耳光，就像這樣……”說著，我使勁給了自己壹巴掌，聲音響亮，真疼，疼得好舒服。
　　“小薇妳……”瑾培此時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抱住我的腰，將我抱到床上，壓著我不讓我動。我掙紮了壹下，抵不過他的力氣，就放柔了目光哀求他打我。從不對我發脾氣的他，忽然沖我吼：“妳這到底是怎麽了？！”
　　“我要妳打我怎麽了？！”我吼回去，雙手握拳，“妳今天不揍我，我明天找別的男人揍！”
　　“啪！”我的右臉挨了壹下，但不是很疼，因為他用的是左手，可是當我在心裏告訴自己，我被瑾培扇了壹巴掌的時候，我興奮得不能自已。我哀哀地看著他，小聲求道：“再來……再來壹下小培……”
　　“妳這是犯賤嗎？”瑾培咬著牙，抽動著眼角，眼中覆蓋著驚人的痛楚。
　　“是的，我犯賤，求妳打我……”我激動得嗓子都啞了，他言語的侮辱讓我有種自賤的快*感，仿佛我越賤，就越對得起父母的責罵，我就應該這麽賤，要不怎麽不顧母親的下跪而離家出走。
　　“我求妳別給我這樣！”瑾培以最大的音量沖我吼，放開我退到壹邊，頹廢地抱著頭，“小薇妳是怎麽了……為什麽妳要這樣折磨我……我們好好的，不行嗎？就像以前那樣……為什麽妳壹跟我出來就變了呢……我知道妳傷心，我也傷心，為了得到妳，我這麽多年的努力，錯了嗎？妳這個樣子，讓我懷疑自己錯了，自己是不是從壹開始就錯了……我們是不是壹開始就錯了……”
　　“妳難過？妳傷心？”我坐起來，目無焦距地嘿嘿笑著，眼前是母親下跪，再下跪，下跪，再下跪……我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什麽表情走到瑾培身邊的，拉著他的手，說：“妳別打我了……”
　　瑾培擡眼，露出壹絲欣喜。我冷然壹笑，拉著他走到床邊，抽出他睡袍系腰處的帶子，將他的手綁在床柱上。他楞了很久，任我綁，我抽出自己的腰帶，綁他另外壹只手的時候，他好像知道了我的用意，閉了閉眼，說：“隨妳吧，只要別讓我傷害妳，我怎樣無所謂……”
　　我抱住他，跟他接吻，用手□幾下他的下身，使它高昂起來。而我，依舊冷靜，毫無反應。我懊惱得用手擰自己大腿上的肉，疼得不行，卻閉上眼，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那是瑾培在擰我，忽然，壹股熱流湧出。我抹了壹點在手上，把瑾培的腿分成“Ｍ”字型，就像以前他經常戲弄我的那樣。
　　他錯愕地看著我，在我的手接觸到他的私*處時後縮了壹下，瞪大眼問：“妳要做什麽？”
　　“強*奸妳。”我妖媚地笑開，按住他的肚子，食指進去了壹點，他眉頭聚攏，咬著下唇。我收回食指，抹了很多自己的液體上去，回到那壹點，毫不留情將整根手指探入，感覺瑾培猛地收緊，四周將我的手指緊緊包裹。
　　我試著動了幾下手指，賭氣壹樣說：“誰叫妳不打我。”說完，試圖再加壹根手指進去。這樣變態的玩法，讓我有種墮落的痛快。
　　“不要了，薇……”瑾培整張臉都是紅的，扭動著手想掙脫綁著他的腰帶，腿也不自覺想收攏，但又被我強行分開。
　　第二根手指剛進去壹半，瑾培疼得臉色都變了，汗珠自額頭上冒出，劇烈喘著氣。我撤回了手指，解開他手上的束縛，毫無預警得哭起來。瑾培臉上紅潮未褪，靜靜看著我，說：“……跟我去看醫生。”
　　“我不去！”我又嚷。
　　瑾培拉著我睡下，將我緊緊抱在懷裏，將溫熱的唇靠在我的額頭上。我壹直哭，哭累了終於有了點睡意，迷糊中聽見瑾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薇……也許到最後，我們都會各自放棄……只要妳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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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妳妻子？”
　　醫生不可思議看了我們壹眼，說：“長得可真像，真是天生壹對……”
　　瑾培緊緊握著我的手，我默默看著醫生，心情依舊是那麽低落。這幾天我壹直在想，忽然我忽然死了該有多好，帶著瑾培的愛死去，沒有背叛我們的愛情，順便還了爸媽壹個人情，最重要的是，我不會再這麽痛苦。
　　“醫生，她怎麽了？”瑾培擔憂地問，“真的是抑郁癥？”
　　“算不上。”醫生搖搖手，“妳妻子懷孕了。因人而異，壹些孕婦懷孕的時候心情不穩定，情緒有些反常，這在生完孩子的產婦身上也經常發生。”
　　“我懷孕了？！”我再壹次感受到情緒的波動，久違的笑容出現在我的臉上。
　　“可是很抱歉。”醫生推了推眼睛，“Ｂ超的結果……她懷的是雙胞胎，情況很糟糕，胎兒畸形——兩個身子卻只有壹個腦袋。建議流產，因為照這樣下去，即使能生出來，孩子也活不久。”
　　我這才猛然想起，我和瑾培的孩子終究是近親的產物，怎麽可能那麽幸運，懷壹個正常的孩子呢……瑾培比我更受打擊，在流產手術單上簽字的時候，手都在抖。多虧了他手抖，醫生沒有認出來他的名字和我的相似度。我的心情又恢復了落寞，手悄悄摸了摸小腹，似乎感覺到裏面那個畸形的胎兒在無聲的哭泣，痛訴父母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