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側畔 第二部:官路風流

劉伶醉(程譽小寶)

古典修真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盛武王朝壹百四十三年,盛元十六年三月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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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魚龍之舞、第三章:吾家有女

沈舟側畔 第二部:官路風流 by 劉伶醉(程譽小寶)

2024-6-25 22:47

天光大亮之際,壹聲爆竹聲響,驚碎天地壹片沈寂。
洛府之內,壹片屋檐房舍遮掩在濃霧之中,陣陣涼意彌漫周圍,壹個高大男子站在庭前臺階之上,不住眺望遠方。
屋中坐著壹位艷麗婦人,她臉上濃妝艷抹,卻依然難掩絕代風華,壹身絢麗宮裝,更顯得人比花嬌,尤其舉手投足間壹股媚意,更是讓人心猿意馬。
洛高崖早早起床,此時翹首以盼,手打涼棚看著遠處,晨間霧氣濃重,此舉卻是徒勞。
欒秋水在屋中端坐,笑著說道:“老爺莫看了!左右壹會兒迎親隊伍便到了!看與不看又何妨!”
洛高崖情知如此,只能回到屋中坐下,嘆氣說道:“說來也奇怪,當日雲兒出嫁,我心裏便想著,幹脆迎親隊伍不來才好,如今卻盼星星盼月亮壹般,只盼著他們早點來到!”
欒秋水笑道:“當日雲兒出嫁陳家乃是下嫁,如今嫁予憐兒卻是門當戶對,兩者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洛高崖搖頭說道:“也不盡然,只是潭煙近些年辭了好多人家,老夫實在擔心她嫁不出去倒是真的。”
欒秋水掩嘴嬌笑說道:“莫被煙兒聽到,否則老爺又要胡須受罪了!”
“胡說八道!煙兒長大以後,可是不怎麽來拽我胡須了!”洛高崖佯怒,看見妻子動人模樣,心中頗有意動,有心與她親熱壹番,卻又拉不下臉來。
“老爺!夫人!來了!來了!”管家壹路小跑沖了進來,大喊大叫,壹臉喜色。
“慌個什麽!不成體統!”洛高崖壹拂袍袖,輕聲喝道:“從容些!壹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欒秋水笑個不停,對管家說道:“老爺口不對心,妳且莫聽他的,抓緊去前院應承,我們兩個倒是不好出去的!”
管家連忙應了,喜滋滋又跑了出去,以他這般年紀還能如此腳步輕快,果然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洛高崖拈須微笑,看院中無人,便又起來踱步。
“哎呀老爺!妳就安靜坐下等著便是!以前從未見過妳這般心浮氣躁,今日卻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這是怎麽了,只覺得心裏發慌……”洛高崖又坐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壹口,嘆氣說道:“如今潭煙也嫁出去了,家裏就剩下咱們老兩口嘍!”
欒秋水心中壹酸,想起女兒就要嫁人,自然便有些不舍,尤其丈夫語調淒涼,她又不是泯滅良知之人,自然心有戚戚焉。
只是壹想到女兒要嫁的是自己情郎,以後朝朝暮暮自然可期,那份悵然很快便煙消雲散,她微微壹笑說道:“憐兒住的又不遠,以後兩家時常走動,老爺又擔心什麽?”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憐兒飛黃騰達,難道還能和老夫壹樣,窩在這窮鄉僻壤壹生壹世?”洛高崖輕輕搖頭,隨即好奇問道:“當日雲兒出嫁,妳哭得淚人兒壹般,如今煙兒出嫁,妳卻壹點都不見傷心,這卻是為何?”
欒秋水見丈夫起疑,連忙說道:“妳又哪裏知道,妾身昨夜獨自哭泣良久?若非如此,豈會上臉這般濃妝?”
她悲戚戚說道:“從前只道自己必死,怕是看不到煙兒出嫁這天了,誰料到天可憐見,竟讓妾身親眼見到,妳說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洛高崖不悅道:“今日大喜的日子,莫要說這些喪氣話!”
此事如今乃是夫妻之間的禁忌,洛高崖於夫妻重病期間壹番作為,著實寒了欒秋水的心,妻子如今痊愈,卻再也不肯與自己稍假辭色,不光分房而居,還動不動要去長女家裏閑住,洛高崖自己心中有愧,卻也無法強求責備。
門外忽而鞭炮聲響,欒秋水笑著說道:“到了!”
果然門外吵嚷壹片,夫婦二人都急切站了起來,卻又不便出門去看,正自心急,忽聽喧嘩聲音由遠及近,夫婦兩個趕忙端正坐下,未及坐穩,壹群人簇擁著壹位紅衣冠帶少年進了院子。
只見他壹身青色圓領吉服,肩上斜披紅色錦緞,腰上束壹條青色絲絳,腳上壹雙深藍色皂皮靴,頭戴儒巾,左右各趁壹朵金花,面如冠玉,身如青松,步履輕快瀟灑,面上笑意盈盈,風流倜儻,可謂春風得意。
“學生彭憐,見過恩師、師娘!二老在上,請受學生壹拜!”彭憐撩衣跪倒行了大禮,瀟灑磊落,舉止穩重,不似這般年紀常有。
洛高崖心中滿意,拈須微笑說道:“好,好!快起來罷!”
欒秋水也笑道:“今日之後,卻是要改口了呢!”
“是……”彭憐恭謹答應,偷眼去看欒秋水,見她壹身盛裝美艷風情,不由心中情動。
欒秋水心中也狂跳不已,仿佛今日是自己再嫁壹般,她這邊心神不定去,卻聽洛高崖道:“吩咐下去,開席吧!”
管家廳外高唱壹聲開席,外面鳴鑼壹響,數十桌席面壹字排開,洛家親友與迎親賓客各自落座,大吃大喝起來。
洛高崖與彭憐在廳中坐下吃菜喝酒,欒秋水回到後院女兒閨房,看著請來的洛家全婦為女兒梳妝打扮,笑著對洛潭煙道:“今日憐兒壹身吉服,看著比平日還要英俊幾分,吾兒可是有福了!”
洛潭煙面色微紅,眼角猶帶淚痕,聞言笑著說道:“托娘的福,以後女兒與彭郎自然更加孝順父親母親……”
她話中有話,欒秋水豈會聽不出來?她渾若無事笑道:“吾兒孝心,為娘素來都知道的……”
請來這位洛家全婦年紀不大,約略二十出頭,聞言也笑道:“二姐天生福氣大的,嫁了位舉人老爺,將來夫妻顯貴、子孫滿堂自然不在話下,妾身今日能為二姐梳妝,也能沾沾不少喜氣!”
她手腳麻利,不多時便為洛潭煙梳好頭發,又開了面、清了眉,隨後塗脂抹粉,戴上鳳冠,披上霞帔,與壹眾丫鬟服侍洛潭煙穿上八幅繡花羅裙、紅緞繡花鞋,系上裙鈴、褲鈴,最後蓋上大紅蓋頭,才算梳妝完畢。
欒秋水吩咐出去,不久外間壹聲炮響,隨即兩名隨嫁丫鬟攙著洛潭煙朝門外走去。
花轎早已停在了閨房之外,新郎新娘壹起吃了合婚餅,這才由著兩位伴娘扶著新娘子上了八擡大轎,由彭憐行過供拜轎神之禮,又鳴炮三聲,於是起轎出門。
欒秋水站在階前,看著迎親隊伍遠去,不由眼中流下兩行熱淚,又想到以後便能與情郎長相廝守,心中自然更加火熱。
兩家距離不遠,迎親隊伍離去不久,便聽遠處炮聲想起,欒秋水知道,女兒已經到了彭宅門外,便嘆氣壹聲,徑自回了自己住處。
幾家歡樂幾家愁。
彭宅門外喜氣盈盈,大紅花轎輕輕落地,隨後新人下轎,應白雪打發家人灑下五谷錢果等物,惹來街坊四鄰孩童爭相搶拾銅錢,壹時歡聲笑語無限。
壹條大紅氈褥綿延入內,隱約顯現彭家財力,兩位伴娘扶著新婦緩步進門,到庭院中早已擺好的椅子上坐下。
彭憐手持秤桿過來,微微壹挑,掀開新婦蓋頭,大紅吉服下面壹張絕美面容宜喜宜嗔,正是洛潭煙笑吟吟看著自己。
“煙兒……”彭憐神情激動,有些情難自已。
“相公!”洛潭煙語調嬌羞,也是情難自禁。
“請二位新人起身,要拜堂了。”壹旁喜娘出言提醒,這才將二人柔情蜜意打斷。
“新郎官著急要入洞房了呢!”人群中不知誰喊了壹聲,惹來壹陣哄堂大笑。
彭憐面上微熱,卻是不以為意,走到左側站好,等洛潭煙由著伴娘扶起站定,才聽禮生唱道:“請新人拜,天神地祇東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請新人拜,本家禁忌龍神井竈門官,再拜,又拜!請新人拜,本家伏事香火壹切神祇,再拜,又拜!”
“夫妻對拜,再拜,又拜!”
彭憐轉過身來,深情註視洛潭煙,隨即彎腰壹禮。
洛潭煙面色微紅,眼中洋溢歡喜之意,深深壹禮,以示男尊女卑。
“禮畢,送入洞房!”
禮生壹聲令下,眾人將新郎新婦扶起送入洞房,隨後應白雪親自出面,為新人行合髻結發之禮。
她心靈手巧,動作極是麻利,幾下將夫婦二人剪下頭發結成,隨即笑道:“奴祝相公姐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洛潭煙俏生生壹笑,低聲說道:“姐姐辛苦了……”
應白雪嫣然壹笑,輕輕點頭致意,隨即退到壹旁。
“飲合歡酒!”禮生壹聲清唱,練傾城壹旁端來金盤,上面兩支金質酒杯由紅繩系在壹起,另有壹座白玉酒壺,她端的極穩,微微彎腰送到新人面前,嬌聲說道:“請二位新人取酒!”
她今日也是壹身華服,配上高挑身材,在人群中極是顯眼,彭憐取下酒杯,笑著微微點頭以示嘉許。
洛潭煙也拿起壹個酒杯,沖練傾城擠了擠眼睛,又是調皮又是可愛。
練傾城笑著退下,夫婦二人各伸手臂交錯而過,而後飲罷杯中醇酒,相視會心壹笑,俱是喜不自勝。
早有喜娘過來,將兩個酒杯仔細收好擲於床下,她為此習練多年,扔得極有準頭,壹仰壹合,極是吉祥。
婚禮繁縟復雜,彭憐本就頭大,好在有應白雪壹旁相佐,他著實省心不少,至此諸般禮畢,彭憐外出酬謝賓客,只留洛潭煙壹人在新房中獨坐。
等眾人散去,洛行雲才走進房中,在妹妹身邊坐下,笑著說道:“煙兒今日真美,便是姐姐看了,也要心動不已呢!”
“去去去!莫名其妙打趣我做什麽!”洛潭煙恢復本來面目,隨意仰躺下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快要累死我了!早知結婚如此磨人,不如讓妳替我了!反正都是戴著蓋頭,咱們姐妹長得又像,肯定誰都發現不了!”
“忒也胡鬧!”洛行雲忍不住嬌嗔壹聲,隨即笑道:“以後可不敢隨意罵妳了,妳是彭家主婦,姐姐還要看妳臉色行事呢!”
“呀哈哈!妳不說我倒忘了!妳這個沒過門的小淫婦,過來與主母捶腿!”洛潭煙得意至極,扭腰便將壹條修長玉腿遞來,要讓親姐為她捶腿。
“是,姐姐!”洛行雲嬌聲答應,隨即抱住妹妹玉腿,在腿彎處搔起癢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姐……饒命!不要了……不要了!”洛潭煙自小便極怕姐姐呵癢,哪裏敏感,洛行雲實在壹清二楚,沒幾下便被搔的花癡亂顫,笑個不停。
洛行雲見她實在不堪,這才放過了,微笑說道:“看妳還抖不抖大婦的威風!”
“小妹再也不敢了,以後這彭家大婦,便讓與姐姐做如何?”洛潭煙翩然坐起,壹把抱住姐姐纖腰,笑著說道:“感覺就像是做夢壹樣,現在我還記得當年妳出嫁時,我鼻涕壹把淚壹把跟在迎親隊伍後面追了好遠,就怕再也見不到妳了,如今倒好,咱們是壹家人了!”
洛行雲點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現在想起當時泉安過世時那般心喪若死之感,仍似恍如隔世壹般……”
“看看那時,再看看現在,才知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唯有平安喜樂,才是最重要的。”
洛潭煙輕輕點頭,隨即問道:“姐姐可知,雪兒姐姐到底如何打算,才能讓母親與相公長久相伴?”
洛行雲搖頭道:“這事便是相公都不知其詳,我問過壹次,婆母只不肯說,想來事關重大,咱們耐心等著便是。”
“只是苦了父親,壹人形單影只……”洛潭煙語調幽幽,想起自己今日出嫁,家中只留下父母二人已是淒涼,若是再只剩父親壹人,實在難以想象該是何種景象。
她自幼便與嚴父親厚,洛高崖也對她寄予厚望,在她心中,雖然不覺得母親與彭憐成奸有錯,卻也希望父母能琴瑟和諧。
洛行雲輕笑壹聲說道:“我卻不這麽想,母親這般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前種種難道便不作數了麽?她心裏幽怨,若不是彭郎,她怕不是仍舊難以快樂起來。咱們做女兒的,便只當母親當日已經死了,父親另外續弦填房或是老來得子,就都無關緊要了……”
洛潭煙輕輕點頭,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情感上難以接受而已,她不再胡思亂想,隨即莞爾笑道:“今夜洞房花燭,姐姐可要與我壹起?咱們姐妹同床共枕,共侍姐夫如何?”
洛行雲輕推她壹記笑道:“都大婚了,可不能再叫姐夫了!床笫間添些情趣倒是不妨,若是被人聽見,還以為如何呢!”
“嘻嘻!我叫不得姐夫,妳倒是可以叫妹夫了呢!”
“哈哈!還真是哎!”
姐妹兩個在閨房裏竊竊私語,外間彭憐則與賓客們不住敬酒,廳中主桌上,嶽元祐與妻子和兩個妹妹居中高坐,看著眼前壹幕,也是喜氣洋洋。
相比洛家數十桌席面,彭憐這邊便冷清得可憐,嶽家人丁單薄,彭家更是壹個家人都沒有,滿座賓朋坐了十五六桌,還是迎親隊伍中人與彭宅下人都坐下的結果。
彭憐縣試、府試、院試接連應考,鄉試只認識了嚴濟壹人,又偏偏是壹榜解元,自然不便請他前來興盛府赴宴,如此壹來,親友零落單薄,婚宴便顯得不那麽熱鬧。
好在應白雪早有預見,專門將左鄰右舍坊裏長者還有下人們的親眷都請了來,每人各發數額不等的利是錢,只為了熱鬧壹番。
如此勉強湊了二十桌席面,總算不那麽寒酸,見新郎官出來,眾人齊聲道賀,畢竟知道彭憐是新科舉人老爺,能與他說上句話、喝壹杯酒,都是未來數十年的談資,眾人眾星捧月之下,不壹會兒便將彭憐灌得酩酊大醉。
彭憐酒量不雄,酒品卻是壹等壹的,挨個桌子敬酒,壹輪下來,便喝了四五斤酒,他酒意上湧醉態十足,卻勝在身體強健,仍是站的極穩,走路也還從容。
柳芙蓉壹旁看在眼裏,湊到應白雪耳邊吩咐道:“都是些市井粗人,憐兒與他們喝酒,沒的折了身份!這會兒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將他送進洞房去吧!”
應白雪笑著點頭,招呼幾名家仆扶起彭憐送入後院洞房,又叫來練傾城壹旁隨著,等進了後院,便將下人打發走了,與練傾城壹起扶著彭憐入內。
練傾城身負武功,又身形高挑,攙扶彭憐自然毫不費力,她嬌聲笑道:“早年奴與那李道人相好,他有壹門秘法,可以壹邊喝酒壹邊傾瀉酒意,真要用將出來,果真便能千杯不醉!奴親眼見過他喝了十壇不下百斤醇酒。相公這般修為,若是能尋得此秘法,倒是不怕醉酒了。”
彭憐醉意上湧,正是最難受的當口,聞言身形壹動,片刻之後,他身上氤氳之氣大作,整個人仿佛籠罩雲裏霧裏壹般。
良久只有,卻聽彭憐輕聲笑道:“傾城這麽壹說,為夫倒是想起來了,昔年讀過壹本書籍,裏面字裏行間夾著這麽壹段,說得倒不是解酒之法,而是催運內功用來解毒……”
兩婦早已見過彭憐為人起死回生這般神乎其技,再見他如此運功解酒,竟是絲毫不覺驚異,只是練傾城欣喜說道:“相公這法子怎麽用的,快些告訴奴家!奴以後就不怕與人喝酒了!”
彭憐擡手勾了勾美婦下頜,笑著說道:“傾城叫聲好聽的,我便教妳這法子!”
練傾城嬌媚壹笑,“還什麽好聽?相公不是最好聽的麽?奴也想著,有朝壹日也能與相公這般壹拜天地、二拜高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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