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紋身

9月23日，星期六，晴。

“聽說耳洞空著影響財運，我這個人信奉科學，壹旦牽扯到財運，我立馬買了兩枚銀色耳釘戴了起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叛逆之心蠢蠢欲動，想紋身了，紋哪裏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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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逐然這幾年在臺裏不是白混的，他跟攝像組、化妝組、保安、保潔壹直相處愉悅，春節他會給保安保潔們準備紅包，工作中能不麻煩其他部門他盡量不給他人添麻煩，他的事壹出，早有不滿孫繼超管理的同事們暗地裏幫孟逐然。

孫繼超那種眼裏只有比自己高階級的人，他永遠也想不到底層勞動人民有時候會是揭開他醜陋面具的最後壹只手，臺裏被他壓迫過的人紛紛站出幫孟逐然，幫他收集資料。

孟逐然從去保衛科拷貝原始視頻，被告知已刪除，需要技術手段才能恢復，恢復時間不壹定。

就在孟逐然整理好孫繼超以權壓人的證據錄好澄清視頻時，有人比他快壹步澄清，澄清的是業內出名的視頻剪輯大師，他在直播時向孟逐然道歉，承認電梯視頻是他剪輯發布的，委托他辦事的人是孫繼超。

事情真相大白，孟逐然所做的所有努力被人搶先壹步，他突然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頂著這股挫敗感還是將澄清證據上傳，不用想也知道是商柏青的手筆。

這次他沒打電話，直接殺去商柏青公司，質問：“妳是不是篤定我自己解決不了？”

“我沒這個意思。”

“算了，我已經無力跟妳爭辯了，”孟逐然滿腔火氣，又發不出來，“我想知道妳是怎麽做到的，又是鈔能力？”

“對。”

孟逐然聳肩，“行，商老板，您牛。”

商柏青皺眉：“我不喜歡妳這樣說話。”

“我也不喜歡前男友插手我的私生活，妳知不知道，我努力了很久，沒日沒夜的找人，找證據，我這裏蓄力幾天，等到的是妳比我早壹步找人澄清。”

“我不能坐視不理。”

“那妳是不是應該先跟我商量，或者知會我壹聲。”

商柏青的眼神是無辜且清澈的：“跟妳商量，妳壹定拒絕我的幫助。”

“妳知道還這麽做，商柏青，我需要平等，平等的看待壹切問題。”

“平等也分輕重緩急，阿然，這時候不能義氣用事。”

又來了，又來了，他的那壹套“事分輕重緩急”的說教又來了。

他想跟商柏青吵壹架，或直打壹架，商柏青永遠把他當成沒糖吃哭鬧的小防兒，順著他給糖，吵不起來，越是這樣越累，孟逐然用呼吸幾口，壹屁股坐到商柏青的辦公桌上，擡起商柏青下巴：“其實我壹直有個問題想問妳。”

“問。”

“妳當初同意跟我在壹起，是因為我們公開了，妳的責任感迫使妳壹定要跟我在壹起，還是因為妳需要壹個完美的擋箭牌？”

“沒有原因，想在壹起就在壹起了。”

孟逐然表示滿意：“感謝妳的坦誠，再見，商教授。”

這個答案很好，想在壹起就在壹起，想吃飯就該吃飯，想睡覺就去睡覺，壹樣的道理，所以在商柏青的人生公式裏，這只是解法裏的壹道流程。

出辦公大樓，陽光照得眼睜不開，孟逐然壹腳油門踩到商場，挑了套性感襯衫，深藍色深V領，配著銀色掛脖鏈，配白色褲子，售貨員推薦壹雙銀色尖頭皮鞋，孟逐然拒絕，挑了雙跟衣服不搭的白色板鞋。

售貨員笑著勸售：“先生，這雙鞋跟您挑的衣服屬於不同風格，整體不搭，我建議您帶這雙銀色皮鞋。”

“我不接受妳的建議。”

“您這樣搭可能會被人笑話。”

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我高興，我開心，我樂意。

孟逐然掏出卡：“我建議妳現在馬上給我打包。”

“好的先生，馬上給您打包。”

剛試衣服時孟逐然在摸了下耳朵，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說耳洞空著影響財運，明知道是無稽之談，孟逐然還是去首飾櫃臺買了兩枚銀色耳釘，太多年沒戴，穿進去的時候有點痛，整只耳朵跟著發紅發熱，衣服買了，耳釘戴了，還是覺得不夠。

說不上哪裏不對，孟逐然總覺得應該再做點什麽事才能令自己躁動不已的心安靜下來。

商場的廣告牌正在給壹家紋身店打廣告，孟逐然駐足，紋身就很不錯，紋哪呢，紋什麽圖案，孟逐然站在廣告牌前，僅用三十秒想好以上兩個問題的答案：紋大腿根兒，圖案選壹棵柏樹，商柏青的柏。

隨意挑了壹家看起來正規的紋身店，紋身師正在消毒工具，見客人進屋，招呼道，“妳好，有想紋的圖樣嗎？”

孟逐然說了自己對圖案的要求，紋身師隨意問：“這位柏先生對妳壹定很重要，壹般人會把與重要的人相關的圖或文字紋在身上。”

“對，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我前男友，我要把他紋在身上，時時壓他壹頭。”

要他在我身上最隱秘的地方，每次興奮或正常狀態，頭部都壓在那棵柏樹上，射的時候射*壹樹，就像射在商柏青神聖不可侵犯的臉上，要讓他曾視為高嶺之花的商教授分分秒秒待在他最身體最隱秘的地方。

不行，不能想，想起來有擡頭的趨勢，興奮，刺激，充斥著孟逐然的大腦，早該這麽幹了，應該在分手之前，最好是讓商柏青親眼看到。

紋身師楞了壹下：“兄弟妳這個理由，挺別致的，是我入這行以來頭壹次聽，佩服啊，開始之前容我問壹句，兄弟偏左還是偏右？”

孟逐然站起身，低頭扯了下褲子，“偏左。”

紋身師遞給他壹支煙，“抽嗎？”

“來壹根。”

“那我建議妳紋左邊大腿根兒，不硬的時候垂在柏樹頭上。”

孟逐然笑出聲：“行，來吧。”

“先說明，大腿根兒這部位皮膚嫩，會有點痛。”

“沒有麻藥嗎？”都分了，還得為他痛，有點虧。

“麻藥要有醫療資格證才能使用，我沒有，再壹個麻藥有可能降低皮膚的柔軟性導致皮膚硬化，影響紋身效果，妳放心，我的技術不會太痛，忍下，很快。”

中國有句古話，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忍忍唄，孟逐然躺上去：“相信妳。”

挺痛的，痛得孟逐然嘶出聲，紋身師讓他找點事幫，分散註意力。

手機在手掌中轉了壹個圈，對著墻邊的紋身介紹拍下壹張，發給商柏青。

商柏青電話打進來，孟逐然掛斷，沒有打第二次，改發信息：“妳在哪？”

孟逐然：“紋身店。”

“誰要紋身？”

“我。”

商柏青沒回，孟逐然發過去壹個賤賤的表情：卡通小人兒扭著屁股。

“商教授，妳想不想知道我紋了什麽？”

“壹條魚。”

紋身機發出細微的嗡嗡聲，孟逐然問：“為什麽是魚？”

“妳以前的網名。”

以前的網名？孟逐然差點忘了，大學時要交作業，那時還是用QQ郵件交作業，他的QQ名初中時隨便取的，“想在身上紋壹條魚”，第壹次交作業後，從同學那裏得知批作業的是商助教，連夜改名，沒想到商柏青還記得。

機器還在動作，感覺沒那麽痛了，孟逐然語氣軟下來：“教授，妳想看我的紋身嗎？”

“妳在哪，我來接妳。”

“不是現在。”

商柏青沒問什麽時候，問他晚上要不要壹起吃飯。

“吃飯啊，行啊，我請，叫上妳的朋友們。”

“為什麽要叫他們？”商柏青問。

“有重要事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