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長壽】

　　燕山，賀曌騎著壹只通體雪白的威武大蟲，悠哉悠哉地行走林中。
　　事實證明，姓劉的此人真是山窮水盡，沒有任何後手反擊。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壹頭兇神惡煞的老虎吞食。
　　始作俑者，更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於異空間中冷眼旁觀。
　　而食掉壹位煉煞士，琥珀劍中的精魄亦有精進。起碼，伸手能夠觸碰，當個坐騎綽綽有余。
　　白虎兇神的實力嘛，相當煉煞大圓滿的異人。若是有緣再吃掉幾個不長眼睛的蠢貨，築脈境妥妥的，乃至完美築脈，亦不是不可能。
　　“要是能培養到服丹境，對我的助力可謂極大。”
　　壹人壹獸，不知不覺間，走到壹處懸崖峭壁前。
　　倘若依舊是凡人，必然要繞道而行，或是原路返回。
　　可惜，經由點化的上品法器，清心玉佩的《天目術》下，壹切偽裝俱是無所遁形。劉鵬的隱形寶舟就是壹個很好的例子，要不然哪兒能做壹把黃雀？
　　眼前根本不是什麽絕路，而是壹小型集市。與平安坊高度相似，對面亦有壹面牌樓聳立，上書三個大字——長壽坊。
　　牌樓前，兩位全副武裝，渾身上下罩著金屬鎧甲的人，各自手持壹柄長槍，負責看門。
　　“走。”
　　依舊是《迷魂陣》的套路，專門防範偶爾路過的凡人，可對煉煞士來說，並不設防。
　　“停下。”
　　門口的守衛見到來人，舉起手中長槍做防衛姿態。
　　“啪！”
　　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二十幾天前，平安坊主讓銀猊轉交的令牌，擡手丟過去。
　　其中壹位守門人，伸出手攥住。
　　“平安坊的坊主令。”
　　北方壹百多個坊市，大家偶爾會互通有無，但又抽不出時間，需要派遣手下人去辦事。可，誰知道是真是假，有沒有人借此騙吃騙喝。
　　千萬別覺得不可能，歷史上曾經出現壹位大騙子，接著各大坊主的由頭，誆騙了壹大筆煞玉。要不是臨走前，露出破綻的話，壹大堆坊主怕是要成笑柄。
　　於是，坊主令應運而生。壹般來說，手裏面有令牌的人，不是跟坊主的關系極好，便是族內的子侄輩。
　　總之，不是壹個坊市內，區區守衛能得罪的。
　　“大人，裏面請。”
　　手裏拿著令牌的人，恭恭敬敬上前，將坊主令遞上去。
　　“幫我聯系壹下妳們坊主，說是平安坊的人到了，他會明白的。”親手以陣法坑殺壹位服丹境高手，再加上不久前，以天降隕石摧毀壹艘堪稱龐然大物的寶舟，姓賀的身上不知不覺，凝聚出壹股攝人威勢。
　　話裏話外，並未對壹坊之主有多麽敬畏。
　　“是。”
　　守衛聞言不敢耽擱，給同伴壹個留守的眼神兒，便急忙上前領路，奔向坊主所在的府邸。
　　兩人壹獸趕路，身為長壽坊主的李老，愁眉不展。
　　無他，壹個月前和平安坊主商量好煞池使用事宜，結果關鍵的人楞是沒到，他本人惦記的好處，遲遲沒有入手，能不愁麽。
　　“該不會死路上了吧？”
　　可是平安坊距離長壽坊，僅僅只有八百路而已。
　　壹個築脈境的煉煞士，除非遇見服丹境的硬茬子，否則沒理由栽了。
　　“唉！”
　　老李端起茶杯抿了壹口，琢磨著要不要把先收下的好處退回去。
　　眾所周知，姓魏的是個脾氣暴躁的人，那可是敢跟北方第壹大坊，龍首坊動手幹架的硬核狠人呀。
　　最重要的是，治下三十萬人的龍首坊主，偏偏拿對方毫無辦法。
　　他區區壹個管理不到萬人的坊市之主，對平安坊主害怕的緊。
　　“坊主，有守衛來報，壹個拿著平安坊·坊主令的少年拜訪。”
　　“啊？速速請來。”
　　李老聽到府內下人稟報，臉上立即閃過壹抹喜色。
　　錢來啦！
　　另壹邊，恢復原本模樣的賀曌，跟隨坊主府的下人們，前往大堂。
　　使用《速老術》的馬甲，畢竟見不得光。
　　萬壹跟王苗、劉鵬他們遇見時，有人瞧見的話，有心打探壹下，指不定就得掉馬。
　　反正臟活、累活、打家劫舍的黑活，全部交給老頭。
　　本身則是處於陽光之下，壹位核善的少年人。
　　“哈哈我，賢侄。老夫等妳等的好苦呀，妳可算來嘍。”長壽坊主沒有身為高手的臭架子，反而像是壹位鄰家老頭，滿臉堆笑的上前打招呼。
　　“……”
　　坊市小、實力弱，混的這麽慘嗎？
　　有必要對他壹位築脈境的煉煞士，如此熱情嗎。
　　不不不，不對。
　　不是對他熱情，真正讓人家態度良好，沒有輕視的原因是平安坊主的實力，以及許諾的東西。
　　換句話說，沒魏老的話，狠人曌算個屁。
　　笑臉相迎？
　　不給妳個大逼兜，捂住嘴偷著樂吧。
　　“前輩言重，只是前段日子，壹直閉關。今日方才趕到，慚愧、慚愧。”
　　二人寒暄幾句，馬上進入正題。
　　“李坊主，不知煞池何時可以浸泡？”
　　“隨時。”
　　長壽坊主巴不得他馬上完成築脈，好抓緊滾蛋等待余下的好處送上門。
　　沒辦法，不是老李貪財，著實是兩條礦脈體量太小，再加上坊市人少。雖然比普通的服丹境有錢，可跟排名靠前的坊主壹比，立馬變成窮逼。
　　而且，早些年為了晉級服丹，兩條小礦脈消耗的差不多。加之，符、丹、器、陣四法，毫無天賦的情況下，每年的大頭盈利，全部是煞池名額。
　　說起來，李坊主對平安坊主極其羨慕，人口是他的三倍有余，礦脈卻很大。壹身本事不差，每年的收入不比前十的坊主少多少。
　　“好，我現在便去浸泡。”
　　“請。”
　　二人壹前壹後，趕往地下礦脈核心區域。
　　相比於平安坊主的手段，長壽坊的防護措施比較簡陋，僅僅是守衛巡邏，除此以外還有幾座陣法守護。
　　“跟妳們平安坊沒法比，不過能搶奪的人，看不上。看得上的人，又沒有奪走的實力。平時警戒壹下足以，花費太多沒必要。”
　　似乎是看出身旁少年的心思，長壽坊主頗為感慨地解釋道。
　　“真要有個實力強，又看得上蠅頭小利的硬茬過來奪取，只能認。”
　　倒不是不能花大代價，把礦脈弄得固若金湯，但是不值得。
　　“……”
　　賀曌瞥了壹眼李坊主，他真不信對方的話。
　　哪怕發生此事，壹定有能應付的後手。
　　例如同歸於盡，直接引爆礦脈，不給敵人留下壹分財產。
　　壹路無話，直入核心。
　　地下礦脈跟平安坊的差不多，不過外圍的礦石極其稀少，深入二十余裏，方才堪堪見到壹些零星鑲嵌在石壁內的煞玉、五行石。
　　“當年，得到礦脈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壹心只想進階服丹境，對礦脈的消耗有點狠。”
　　讓壹個外人，看見自己的窘迫，著實有點掛不住臉。
　　可惜，人家拿的是坊主令，要不然必須得封閉五感、靈覺，壹路由守衛領著下來。
　　距離核心不遠的通道，煞玉變得繁多，但依然比不上，平安坊入口處的密集。
　　“到了，脫衣服吧。”
　　壹口僅能容納壹人的人造水池，內部的池水分成兩種顏色，涇渭分明各自占據壹半。
　　“這還是老魏給我布置的呢，怪不得他能賺大錢，天賦才情比我高多嘍。”
　　非要形容壹下兩位坊主之間的差距，那真是比人和狗的區別都大。
　　舉個栗子，兩個人全是遊戲裏面的最高等級。可是根據身上穿的裝備、時裝、寵物、增幅、強化壹對比，平安坊主進副本，出手全是秒秒秒，傷害【99999】。
　　長壽坊主呢？
　　壹身破爛裝備，連個寵物都沒有。手裏面拿著壹把破爛武器，苦逼的壹頓刮痧。不是打不死，只是需要多壹點時間修腳，慢慢把大BOSS給磨死。
　　兩個人打PK，後者絕對贏不了前者。
　　“噗通！”
　　輕車熟路的脫掉衣衫，壹躍而起，紮入煞池。
　　長壽坊主是個男人，沒啥不好意思。
　　皮膚上傳來酥麻感，他立即運轉登峰造極的《五行訣》，於老李驚愕的眼神中，五個顏色各異，人頭大小的旋渦，猛地浮現頭頂。
　　漩渦飛速旋轉，五條常人大腿粗細的煞氣柱，落入中心，轉化為木、水兩種煞氣，供應肝臟、腎臟晶化。
　　“唉！”
　　李坊主嘆了壹口氣，老魏後繼有人呀。
　　如此兇猛的吞吐煞氣，他當年築脈的時候，拍馬也趕不上。
　　壹想到自家後輩不爭氣，幾十年沒出現過半個有天賦的子弟。暗自下了決定，等把少年送走，壹定要狠狠教訓他們壹番。
　　沒感慨多少時間，他漸漸發現不對勁兒。
　　池水越來越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片刻，直接少壹半的存量。
　　“？？？”
　　不是吧，每年的煞水，足夠三個人築脈。
　　對方壹個人，硬生生耗費壹半。
　　怪不得姓魏的給錢的時候，交代壹定要讓水裏的少年人先築脈。
　　“啪！”
　　他拍了壹下大腿，先前平安坊主給的錢，足足是市面上的壹倍。當時，樂得合不攏嘴，然而整了半天，小醜竟是我自己。
　　下壹秒，老李猛然發現，這不是占沒占到便宜的問題，而是已經賠錢啦。剩余的壹半池水，非但沒有減緩下降的速度，反而呈直線暴跌，大有壹副要全部吸幹的趨勢。
　　“……”
　　姓魏的妳不是人，我本來就屬於窮逼，結果還要占老子的便宜？
　　王八蛋，沒有心，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
　　我我我……算嘍，吃虧是福。
　　他是真打不過人家，沒必要放狠話，讓人聽見徒增笑柄。
　　老李有自知之明，當初金猊、銀猊半路插隊，打算借助他的煞池築下剩余兩脈，壹翻唇槍舌劍讓平安坊主，多付出了不少煞玉。
　　如今，只是給個簡單的教訓。
　　真翻臉，妳看老魏敢不敢幹他。
　　而後，當池水耗盡，賀曌並未起身。
　　下壹刻，五個顏色各異的漩渦，猛地脹大壹圈，對煞氣的吞吐，更加兇殘。
　　然後，池子上方的鐘乳狀結晶體，登時少了壹層。
　　“？？？”
　　妳大爺的，魏山想給他的不是簡單教訓，而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盤膝坐在空蕩蕩水池內的狠人曌，正在往晶化的內臟上，烙印符咒。
　　《攝靈符》、《轉靈符》，壹壹刻印成功。前者汲取植物的生命力，為本身療傷。後者轉移任何施加於肉身的傷害，共享給周圍植物。
　　緊接著，《避水符》、《伏波符》，先後烙印於晶化腎臟之上，成為本命符咒。前者避免壹部分水煞法術傷害，後者幹脆能擊散大部分水煞法術。
　　“可惜，我懂得符咒太少。”
　　這話要是傳出去，非得挨不少繪符師的大嘴巴子。
　　壹般情況下，大部分畫符的煉煞士，只精通幾種符咒。
　　哪裏能像他壹樣，足足精通二十七種，且涉及九大類，低、中、高三等！
　　“金木水火土……”
　　他睜開眼睛，皺眉沈思。
　　長壽坊主：“……”
　　幾個意思？
　　占我的便宜，還覺得不咋地。
　　要不是老夫幹不過魏山此人，信不信現在就把妳打壹頓丟出去。
　　“血虧。”
　　鐘乳狀結晶體，少了大約千分之壹。
　　別覺得不算多，那是數千年的累積。
　　姓賀的皺眉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覺得築五脈有點不對。
　　九種煞氣，為何要築五種，不是九脈？
　　五行煞氣＋風雷陰陽四煞，九條煞脈，九成晉級服丹境。
　　再加壹顆築脈丹，增加的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壹百！
　　現在五條煞脈，五成的幾率，外加煉化王白的補丹，大約七成左右。
　　可，終究有三層失敗的風險。
　　他不想賭，萬壹失敗，下場太慘。
　　“咳咳……”
　　壹聲咳嗦，打算沈思。
　　他轉頭望去，只見長壽坊主捂著胸口。
　　“李坊主，怎麽了？”
　　“沒啥，老夫心臟有點疼。”
　　李老強顏歡笑道，啞巴虧今兒是吃定了，總不能跑去質問姓魏的吧。
　　沒見賀曌之前，任誰也不會想到，有個能壹個頂三個的妖孽啊。
　　“李坊主，多謝。完美築脈後，略有所悟。我不久留，先回平安坊閉關。”
　　“無妨，無妨。花錢的，花錢的。”
　　少年人年紀不大，說話那是真往心口上紮呀。
　　略有所悟，我悟妳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