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禁忌催眠（終）

　　等梁哲再次回到工廠房間中的時候，譚維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梁哲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我們要搬家？”
　　譚維擡起頭望了梁哲壹眼，聲音有些氣喘：“要快，不然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沒有人比譚維更清楚他們的動向，因為那本來就是她腦中的人物。
　　梁哲走上前去，拎起地上的壹個包裹，就要往外走。
　　譚維：“想通了？”
　　梁哲頭也沒回：“首先，我們要活下去。”
　　梁哲上了車，雙眼凝視著前方，壹只手握著方向盤，壹只手伸進了口袋，緊捏著譚維黑色風衣的那枚紐扣。
　　譚維將幾個小包裹摔在後座上，氣喘籲籲地坐到梁哲旁邊，看見發呆的梁哲，問道：“怎麽了？”
　　梁哲目不轉睛地反問道：“妳確定他們能找到這兒來？”
　　譚維楞了壹下，偏頭望著窗外：“我確定，不出兩個時辰，他們就會到這兒來，怎麽，妳不信？”
　　梁哲微微壹笑，發動了引擎：“我們去哪？”
　　譚維也笑了起來：“去妳的心理診療所。”
　　梁哲壹腳將油門踩了下去，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色漸漸變暗，不知道是因為心不在焉，還是對路況不熟悉，梁哲竟然走錯了路。
　　梁哲臉色鐵青，在壹處小路的拐彎處跌進了泥坑中，然後奮力地往後倒車。
　　譚維：“怎麽了？”
　　梁哲沈默了壹會，聲音異常冰冷地反問道：“妳今天問題怎麽這麽多？”
　　譚維知道梁哲的心情不好，她意味深長地望了梁哲壹眼後，偏過頭去，望向了窗外。
　　好不容易，梁哲才從泥坑中將車倒了出來，然後又開始尋找合適的路段，準備走出這壹塊荒無人煙的郊區。
　　譚維出奇地平靜，她沒有催梁哲，也沒有故作聰明地指出應該走的方向，而是靜靜地閉上了雙眼，將頭靠在坐墊靠背上，像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梁哲的車速非常緩慢，車內的空氣煩悶壓抑，讓人想睡眠。
　　不，應該是靜眠。
　　梁哲察覺到身旁譚維的呼吸逐漸變得緩慢而悠長，他知道，此時，譚維已經進入了靜眠狀態。
　　梁哲悄悄調轉了車頭，雙眼緊盯著來時的路，壹眨也不眨。
　　不壹會兒功夫，便再次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工廠。
　　工廠的鐵門半開著，裏面有燈光。
　　“看來，他們真的來了。”
　　梁哲喃喃自語，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將油門狠狠地踩了下去。
　　“砰！”
　　壹聲巨響。
　　鐵門被汽車撞開。
　　車停下。
　　譚維醒來，她的雙眼睜得大大地，驚駭般地盯著梁哲，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梁哲竟然再次回到了這座廢棄的工廠。
　　梁哲壹腳踹開了車門。
　　“妳們在哪？！”
　　“快出來！”
　　“我將她帶來了！”
　　梁哲轉動著方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壹遍又壹遍。
　　譚維下車，走到梁哲身旁，猛地推了梁哲壹把：“妳瘋了！妳難道不知道，他們真的會殺了妳！”
　　梁哲：“我知道！”
　　譚維：“好——那妳自己在這吧，我走！”
　　梁哲壹把拉住譚維的手臂：“想走，也要等親眼看我死了之後，妳再走。”
　　譚維大聲吼著，猛力地想要掙脫梁哲的手掌：“要瘋妳自己瘋！要死妳自己死！”
　　梁哲早就料到譚維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的雙手在壹瞬間按了上去，狠狠扣住了譚維的手腕：“既然妳拉我進來，肯定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可不是那麽好控制的人。”
　　譚維的嘴唇嚅動著，身子因為劇烈地擺動而不停發抖。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木棍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
　　壹個手拿木棍的男孩從譚維的房間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後，緊跟著壹個腦袋上套著口袋的女人。
　　譚維的身子抖動更厲害了，梁哲覺得自己就快要抓不住她了。
　　梁哲朝著木棍男孩大聲吼著：“臭小子，快來啊，我倒要看看妳有什麽本事！”
　　木棍男孩的表情陰郁，眼神陰狠毒辣，直勾勾地盯著梁哲，好像要將梁哲生吞活剝。
　　木棍男孩和口袋女人越走越近。
　　譚維忽然尖叫壹聲，壹口咬在了梁哲的胳膊上。
　　梁哲痛叫壹聲，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掌。
　　譚維猛地用力，掙脫了束縛，同時身子也跌倒在了地上，她在地上奮力地爬動著，喉間發出壹聲聲恐怖的怪叫聲。
　　就在此時，木棍男孩朝著梁哲舉起了木棍。
　　梁哲沒有躲閃。
　　“砰！”
　　木棍擊打在了他的肩部，壹陣撕心裂肺的痛感傳來，梁哲捂著肩膀，彎下了腰。
　　梁哲朝著譚維大叫：“回過頭來，妳看看，是妳讓他們這麽做的，妳不記得了嗎？！”
　　譚維瘋狂地在地上攀爬著，如同壹條受驚的水蛇。
　　“砰！”
　　巨響聲中，梁哲的腰部被壹棍擊中。
　　梁哲緊咬著牙關，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
　　“噗通！”壹聲，梁哲再也忍受不住劇痛，單膝跪在了地上。
　　口袋女人的口袋後面傳來壹陣詭異的笑聲：“嘿嘿嘿嘿——”
　　口袋女人壹只手捏住了梁哲的下巴，壹只手按住了梁哲的腦袋，像是在觀賞壹件藝術品。
　　梁哲緩緩擡起頭，近距離地看到了口袋女人的頸部，她的頸部左邊上有壹顆巨大的黑痣。
　　梁哲忽然大笑了起來：“譚維！妳猜我看到了什麽？”
　　譚維沒有回頭，她的身子在地上扭曲成壹團，像是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怎麽都站不起來。
　　梁哲猛地大喝壹聲：“我看到了妳媽媽的脖子！上面還有顆痣！”
　　譚維的身子僵住了，可還是沒有回頭。
　　木棍男孩像是已經不耐煩了，壹把將口袋女人推開，然後邁開了步子，雙手握著木棍，雙臂掄開，對準了梁哲的腦袋——
　　就在此時，梁哲忽然從地上彈射了起來，將毫無防備的口袋女人撲倒在了地上。
　　“哧啦！”
　　梁哲壹把將口袋女人頭上套著的口袋扯了下來。
　　口袋女人連連後退，嘴裏發出了壹聲聲淒厲的叫聲。
　　她的面孔異常慘白，如同被水浸過的白紙，她的五官因為驚恐的叫聲而扭曲在壹起，好像隨時都會碎開。
　　梁哲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快看，她就是——”
　　“砰！”
　　壹聲巨響！
　　男孩大力揮下，木棍擊打在了梁哲的頭部。
　　梁哲身子倒了下去，鮮血從嘴裏，鼻孔裏，眼睛裏，耳朵裏流了出來。
　　梁哲趴在地上，望著譚維的背影，奮力地說出了最後幾個字：“她就是——妳的母親啊……”
　　“啊！啊——”
　　尖叫聲中，譚維站起了身子，頭也不回地朝著鐵門沖去。
　　梁哲有些失望地閉上了眼睛，眼淚和鮮血壹同滾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