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黑店

　　小城茶舍是壹個處於鬧市區又顯得極為安靜的茶樓，就像它的裝修壹樣，外面極為現代化充斥著金屬與玻璃的現代風格，裏面又顯得極為靜謐，到處是縷空木板和紅松家具，在這壹現壹古中，它完美的融入現代人的生活。
　　茶樓的規模並不大，七八十平米的樣子擺了十張桌子，略顯擁擠了壹點兒。
　　可是在這鬧市區裏，也算是寸土寸金了。
　　“妳快點兒。”說話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急促，細看之下，壹位四十歲左右的女性，她正指使的是壹位同齡的男性。
　　這兩個人正是這裏的主人。
　　男人如同老黃牛的眼睛並沒有半分的不悅，依然不僅不慢的沖泡著茶葉，絲毫沒有被女人焦急的心態打亂。
　　女人倒是急了，狠狠的瞪了男人壹眼，恨鐵不成鋼道：“妳就不能麻利點嗎？”
　　茶樓內，秦征和錢初夏坐在靠窗的位置，這神棍看著出神的錢初夏，道：“在這裏聞到了什麽味道？”
　　“茶香。”錢初夏不假思索的說道。
　　秦大神棍不滿的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行如風的老板娘，道：“妳覺不覺得她特像壹個人？”
　　“像誰？”印象中，錢初夏長相普通的朋友很多，但是沒有壹個人像這位老板娘的。
　　“像妳。”憋了良久，秦征才暴出壹句讓錢初夏摸不著頭腦的話。
　　“像我？”錢初夏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他哪裏像我了？”
　　“仔細看看，如果不像的話，我輸妳壹塊錢。”說著，秦征又指著老板娘。
　　此時，老板娘又開始喝斥老板，但是老板依然不為所動，我行我素的泡著茶水。
　　看了壹會兒，錢初夏翻了個白眼，酸溜溜道：“妳這是拐彎抹腳的說我很飆悍？”
　　“這是妳自己說的。”秦征嘴角壹咧，見錢初夏習慣性的挺胸，這神棍急忙道，“這裏是公眾場合，就算妳那裏大，也不用展示給除了我之外的人看吧？”
　　深呼吸，錢初夏最終還是坐直了腰，端著冒著熱氣的紅茶，氣息不順道：“妳叫我來只是為了喝茶嗎？”
　　“順帶著看看這對夫妻。”秦征理所當然地說道。
　　錢初夏輕抿了口茶，分析道：“妳恨不得壹個人當成兩個人來用了，妳會有時間來請我喝茶？”說完，錢初夏不給秦征解釋的機會，直接道，“有什麽安排直接說了吧。”
　　“要不怎麽說，知我者初夏也。”秦征感嘆著，果然是夫妻同心啊，這神棍幽幽的笑了笑，頗為邪異道，“叫妳出來是做筆買賣的。”
　　提到買賣，錢初夏來了興趣，她左右看了看，問：“這裏也能做買賣嗎？”
　　“這裏當然不能。”秦征翻了個白眼，徑直的問道，“我聽老叔說妳對草藥的鑒別已經到了行家的程度？”
　　這壹點秦征倒沒有聽錯，自從接手了博愛醫院，錢初夏這個領導當得很累，在普通員工看來這位領導事無巨細樣樣親歷親為，著實不是壹個合格的領導，可是，他們不知道作為領導的錢初夏有自己的想法兒，因為非醫藥專業出身，她本身就需要壹個學習的過程，所以，在每壹次采購中，她都嚴格把頭，特別是用量很大的中草藥，雖說不懂得處方，但是單看藥草的質量已經是個中的高手了。
　　“妳要在這裏做藥材生意？”秦征翹翹屁股，錢初夏就知道他打的鬼主意。
　　這壹次，秦征點了點頭，附和道：“我需要采購壹批特殊的藥材。”
　　“咱們不是有嗎？”這壹點，錢初夏也說的沒錯，在博愛醫院裏有各種各樣的藥材。
　　秦征卻搖了搖頭，否認了錢初夏的說法兒，解釋道：“這壹次需要的量比較大，而且多數是補藥，咱們藥房裏的藥多數是行氣用的，不適合。”
　　“我可以去采購嗎。”錢初夏鄙視的看了秦征壹眼，這個外行守著壹個專家竟然要出來單獨買藥，著實讓人貽笑大方。
　　“好吧。”秦征攤了攤手，玩味的盯著壹本正經的錢初夏，道，“妳給我買五十斤三十年齡以上的山參以及八十斤五十年齡的靈芝……”
　　壹直聽了有半個小時，錢初夏堂目結合的像是看怪物壹樣盯著秦征，道：“這些東西短時間內根本就買不到。”說完，她又補充了壹句，道，“而且這也需要壹筆巨額的資金。”
　　秦征輕松的攤了攤手，極為瀟灑道：“這就是叫妳來的另外壹個目的。”
　　“沒門。”錢初夏壹挺胸，直接拒絕了秦征的這個要求，她知道秦征是讓她來付錢的，可是博愛醫院同樣需要錢，經過壹段時間的經營之後，醫院也剛剛步入正軌罷了，雖然有壹部分的閑余，可是，相較於秦征所需要的量，用杯水車薪來形容並不為過。
　　“這事由不得妳。”少有的，秦征虎軀壹震，暴發出王霸之氣，道，“這間茶樓的隔壁就是壹間老藥店，據我所知，他有數顆五十年以上的老參。”
　　不知道為啥，秦征強硬了，自己卻軟化了，錢初夏眉頭輕輕壹皺，如實道：“即使我肯出錢，人家也不壹定賣。”
　　錢初夏說的沒錯，像是這種老參，通常是用來作鎮店之寶，是不會輕易出售的。
　　秦征白眼壹翻，陰森森道：“誰說我要讓他自覺自願的賣了？”
　　“強買強賣？”錢初夏呢喃著說著，進來的時候她也瞄了壹眼這間藥店，古色古香中透著時間的韻味，可見這間店是齊水城的時間不短了，她道，“妳到底要參幹什麽？”
　　“養豬。”秦征暴出終極答案。
　　確實，這是尹若蘭讓他提前準備的東西，數十種名貴草藥，加上上百種輔藥，端是規模宏大，讓秦大神棍對這劑丹藥的效果甚是期待。
　　但是，這樣的答案聽在錢初夏的耳朵裏，卻讓這位視錢如命的姑奶奶楞了楞，重復的問道：“妳要用上好的人參來養豬？”
　　“不止是人參，首烏啊、靈芝啊……都是用來養豬的。”秦征理所當然的解釋著，因為和錢初夏關系親密，這神棍還說得格外的詳細。
　　錢初夏已經氣得雙手發抖了，這妮子嘴角壹抖，大聲道：“妳知道這些藥材有多難得嗎？”
　　秦征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小小茶樓裏的客人的目的全部聚集到了錢初夏的身上，看到這個漂亮的妮子發火了，壹名還算老道的老者忠肯道：“小夥子不要惹女朋友生氣嗎，女人是要哄的……”
　　隨後，附和著幾聲善意的笑容，僵滯的氣氛變得輕松了許多。
　　秦征滿面笑容，解釋道：“大爺，這女人無才便是德，三不打就敢上房揭瓦，得管教啊。”
　　看著狠狠的瞪著秦征的錢初夏，眾人又是壹陣大笑，在他們看來，錢初夏沒有暴發是給秦征面子，等回家的時候，有這個小子受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老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端著壹杯茶，輕呷著。
　　“我不是跟妳開玩笑。”秦征見錢初夏的眸子裏透著疑惑，然後耐心的解釋道，“這個項目已經批準了，短時間內就要實施。”
　　“養豬？”錢初夏還是難以接受，即使在古文化街憑借著壹張三寸不爛之舌賣畫，也是高端的銷售工作不是，這神棍莫名其妙的要走下神壇去養豬，暫且不論他會不會養的問題，他見沒見過豬都是問題。
　　“沒錯，秦氏豬場。”秦征擡了擡下巴，道，“用我的方式來養豬。”
　　“妳就是頭豬。”錢初夏悶悶的，再次見證著秦征在創造奇跡，不過，現在的她對秦征養豬極沒信心，畢竟，這是壹項高風險的事情，秦征壹沒技術二沒經驗，甚至啟動資金都是壹個問題，搞不好就要載在裏面。
　　秦征眨了眨眼睛，促狹的看著胸膛起伏不定的錢初夏，道：“如果我成功了，妳給我生個娃怎麽樣？”
　　錢初夏壹窘，雖然兩個人捅破了窗戶紙，可是，對於生孩子的問題，她從心底裏就沒有想過，如今秦征提出這個人生的問題，打了她壹個措手不及，心裏又緊張又興奮，嘴上卻道：“誰給妳生，愛誰生誰生去。”
　　這時，秦征站起來，拉著錢初夏的手，徑直的出了茶樓，路上，這神棍還邊走邊說：“失敗了，我給妳養個孩子。”
　　說來說去，都是讓錢初夏給他生個孩子。
　　兩個人很快來到這間名叫千草堂的中藥店。
　　進門之後，就聞到壹股淡淡的草藥香氣，打眼壹看，這間店的規模不小，大概有百平的模樣，櫃臺都是老舊木材，經歷了時間的清洗愈發的明亮了，再與灰暗的環境對比，又顯得愈發的沈靜。
　　“二位需要點什麽？”兩個人進來之後，壹名帶著青春氣息的小姑娘熱情的招待著兩個人，期間，還朝著兩個眨了眨眼前，示意他們離開這間藥店。
　　這倒引起了秦征的興奮，他開口道：“我聽說這間店是百年老店，坐堂大夫是個中高手。”
　　這時，小姑娘又示意秦征離開這間藥店，嘴上卻用熱情洋溢的語調道：“當然了，我們店在齊水城是數得上號的。”
　　“觀二位面色，身體無恙。”這時，壹名留著八字胡近六十歲的老人如同壹根竹桿壹樣直直的走來。
　　見到這位老人，小姑娘熱情的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店的坐診大夫，是方圓百裏的名醫呢。”
　　“不才不才。”老人客氣的點頭著，端是彬彬有禮道，“二位需要點什麽？”
　　“我們需要個孩子。”秦征信口說道，尷尬的看了眼身邊目瞪口呆的錢初夏，道，“我們那啥三年了，也沒有個孩子，想來讓妳診斷壹下。”
　　“坐下說吧。”說完，老人嘴角輕揚，露出壹抹隱晦的笑容，轉身朝著壹張八仙桌後走去。
　　這時，小姑娘也轉頭悶悶不樂的進了櫃臺內。
　　錢初夏倒是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妳搞什麽鬼？”
　　“我是要搞鬼。”說著，秦征就拉著錢初夏來到八仙桌前，坐在老人的側面，道，“麻煩您給我檢查壹下。”
　　“把手腕露出來。”老人平心靜氣的說道。
　　秦征果斷的露出兩只手腕，先給他左腕，然後又腕，每個手腕上試了三分鐘後，他才沈吟的松手了，略微猶豫之後，老人又對錢初夏道，“輪到妳了。”
　　錢初夏也遞上手腕，依然是六分鐘的時間。
　　時間不長也不短，以錢初夏的經驗來看，這個老人還是通些醫道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卻給她壹股陰邪的感覺。
　　“這位姑娘沒什麽問題。”沈吟之後，老人又裝模作樣的翻了幾本醫書，然後目光炯炯的盯著秦征，道，“問題出在小夥子身上。”
　　乍聞，秦征嚇得打個激靈，急忙道：“大夫，還有治嗎？”
　　“有點棘手。”老人慢慢的說著抻足了時間，見秦征愈發的焦急，他又壹緩，道，“不過妳也不要著急，妳的問題雖然很嚴重，不過我也治愈過幾例相似病便，只要肯堅持服藥，生孩子只是早晚的事情。”
　　從老人壹收壹放的談話中，錢初夏知道為什麽會感覺到陰邪的氣息了，這種手段在萊縣的時候分明見秦征經常使用，明擺著就是壹幅奸商行徑嗎，壹個治病救人的醫生身上出現商人的氣息，那他再不是天使了。
　　要論表演，錢初夏還沒有見過誰有超過秦征的實力。
　　此時，秦征急的快哭了，道：“大夫，要多長時間啊，我家可就我壹根獨苗了，還指著我傳宗接代呢。”
　　“也不用很長時間。”老人輕輕的安撫著秦征，再次在潛意識中影響秦征，道，“只要妳能堅持服藥，最多壹年半時間，妳就能抱上孩子。”
　　聽到老人的話，秦征感謝的看著老人，道：“您放心吧，我壹定會堅持服藥的。”
　　“處方不要錢。”老人說了壹句。
　　“謝謝大夫，您是好人。”秦征由衷的贊嘆道。
　　“先別急著謝我。”老人略微猶豫，緩緩道，“由於妳的病情比較特殊，藥材比較名貴，所以這幅藥的價格……”
　　“價格不是問題，只要有療效。”不出老人意外，秦征果斷的說道。
　　接下來的問題就簡單化了，老人拿著簽字筆，刷刷的在處方單上寫著藥名與藥量，壹張藥方，竟然寫了近二十分鐘，可見老人的用心。
　　拿到藥方的秦征再三感謝老人，然後到櫃臺上抓藥。
　　小姑娘麻利算清楚價錢，用平靜的聲音報價道：“壹幅藥八百，五幅藥四千。”
　　“啥？”秦征的手抖了抖，像很多人壹樣兀自不敢相信的盯著小姑娘，在普通人的認知中，中藥是比較便宜的，即使是補藥，多數四五十塊壹副，甚至還有壹副幾毛的情況，如今，這副藥就是八百塊，這哪裏是在賣草樹，分明是在賣金子，更像普通人壹樣，秦征疑惑道，“小妹妹，妳是不是算錯了？”
　　“沒錯，五副藥，四千塊。”小姑娘肯定的說道，心裏卻在腹誹著，老頭每副藥都是八百塊，她不用算都知道這個價兒。
　　“肯定是算錯了。”秦征搖了搖頭，拿著藥方回到老人的面前，問，“大夫，這藥方會不會有問題？”
　　“妳想治好病不？”老人避重就輕，還算和氣的看著秦征。
　　秦征點了點頭，急道：“我爸還等著抱孫子呢。”
　　“按這方子吃壹年半，我保證妳抱孩子。”老人擲地有聲的說道。
　　“啥，壹天五百塊，壹個月壹萬五，壹年就是十八萬？”秦征驚訝的看著淡定自若的老人，搖頭道，“太貴了，太貴了，我們買不起，買不起。”
　　“要想治病，我勸妳還是買了。”老人的語氣有些冷意。
　　“大夫，我們倆壹個月的工資才五千塊，哪裏吃得起這麽貴的藥。”秦征的嘴角下彎著，露出壹抹苦笑。
　　“不買也成，妳們別後悔。”老人輕哼壹聲，然後不再理會秦征和錢初夏。
　　錢初夏算是聽明白了，老人這分明是黑話，不買的話，就會發生意外。
　　這時，秦大神棍卻拉著錢初夏徑自的朝著門外走去。
　　當兩個出現在千草堂的門外的時候，兩條壹米八五左右，壹百八十斤的漢子攔住了兩個人的去路，其中左首邊的人道：“妳們兩個人進去看病？”
　　“是的。”秦征不卑不亢的說道。
　　“他收妳們問診錢了沒有？”這人繼續問道。
　　“大夫很好，沒收。”秦征道。
　　“那妳們抓藥了沒有？”這人繼續追問道。
　　“藥材太貴了，我們沒錢抓藥。”秦征如實的回答著。
　　“大哥，妳跟他羅索個球。”右邊的漢子哼了壹聲，道，“知道我們的規矩不？”
　　“我們就是來看病的，不知道啥規矩。”秦征退後壹步，警惕的看著這兩條漢子。
　　從三個人的對話中，錢初夏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壹家黑店，順帶著，她也明白小姑娘為什麽要讓他們離開了，這裏分明就是強買強賣嗎，這也就能夠解釋了，為什麽他們在茶樓裏坐了近壹個小時，也沒有見壹個人進入這家藥店。
　　三年不開張，開張就三年。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