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各行其事

　　昆侖，玉虛宮。
　　顧玙花了壹年時間，終於修復好了玉盤，並且抹掉羅雪菩的印記，煉制成了自己的靈寶。
　　神仙之下所用的，叫法器；神仙開始，叫靈寶。本質的區別，就是靈寶上面承載了主人的神通造化。
　　此刻，他左手托著玉盤，右手在上輕輕摩挲著。之前沈暗的色調褪去，重新煥發出光彩，變得晶瑩通透，宛如壹塊無暇美玉。
　　顧玙摩挲了片刻，神念微動，已經遁入幻界之中。
　　而他雙腳壹落地，就覺地面又幹又硬，寒風怒號，漫天飛雪遮目，天地壹片銀白。
　　“冬季麽？”
　　他頓了頓，拿著玉盤向前走去，似要壹步步丈量土地。
　　正常來說，若是壹個星球，地理必呈圓球形，圓潤連通，沒有所謂的邊界。但這裏不是星球，只是壹方小世界，那就自然衍化出八方邊界。
　　顧玙所在的位置，在地圖最北方，而他行進的線路，便是沿著北方邊線向東北走去。
　　這壹走便是數月。
　　他發現這兩個方向的邊界，被壹片連綿起伏的山脈所占據，磅礴雄偉，直接擋住了通往“外面”的道路。
　　他很耐心的等到了春暖花開，記錄詳細之後，才按照氣候和地理環境劃分，劃去了相當於半個黑水省面積的壹片土地。
　　此區域極度嚴寒，冬季平均氣溫達到了零下五十度，無霜期極短。
　　對照現實來講，如果有人居住的話，取暖期大概有8個月左右，10月份開始見雪，壹直持續到來年四五月。
　　地勢起伏不平，丘陵山嶺眾多，較開闊的平原帶只有壹處。
　　植物粗壯高大，根須發達，葉片厚實。還有壹種樹皮極硬的青木，高約五米，非常耐寒，最為常見。而動物無論大小，皆披著壹身皮毛，個個有儲藏食物的習慣，性兇猛，沒有善類。
　　水文也比較豐富，從山中瀉出幾條河流，囊括了整片區域。河流自北，向東南流去，蜿蜒綿長，盡頭應該與那條大河交匯。
　　顧玙就像壹位孤獨的地理學家，腳踏四方，閱盡天地。
　　考察完了最北方，他又向南行進，走了壹段又壹段，氣候明顯炎熱起來，地勢也漸漸平坦。
　　這壹大塊，相當於壹個省的面積，平原廣闊，土壤肥沃，水系豐盈，是優質的文明起源地。
　　北面是苦寒之地，南邊臨著大河，東邊則是群山。
　　顧玙記錄完畢，又向西走去。
　　順著大河上溯，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它的源頭。在西北邊陲，又有壹片更巍峨的巨大山脈，這條河從中傾瀉而出。
　　而這座山脈，與北方的那座山脈相距不遠，中間留出壹個緩沖帶，形成了西——北互通的道路。
　　他經過緩沖帶，眼前風光驟然壹變。
　　氣候幹冷，水系稀少，土壤層非常薄，以至於沒有喬木廣泛生長。地上這壹叢那壹簇，滿是矮矮小小的草系植被。
　　“哦？”
　　顧玙觀察著西北方，預想著環境日後的變化，心中了然。
　　他從西邊再向南走，經過崇山峻嶺，就到了大河南岸。氣候已經非常非常的炎熱，土地肥沃到令人驚嘆，平原眾多，處處生機勃勃，水系也最為繁盛。
　　再往南，熱的就有些不適，仿佛到了夏國的四大火爐。
　　至此為止，顧玙考察完畢，粗略劃分了幾大區域：最北，偏北，西北，偏南，最南。
　　可以預料，這五個地方就是人類誕生繁衍的所在，而由於環境不同，造成各自的文明、習性也不盡相同。
　　入目所及，雖還是粗獷的原始生態，並無人類的影子，但山川走勢已基本穩定，少有變化。
　　顧玙耗費力氣，親自參量，最後來到大河的河面上。按坐標講，此處是整個大陸的最中央。
　　他托著玉盤，右手在上面壹撫，只見青光閃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抽象紋路，正是那壹道道的地理走勢。
　　他再壹撫，長生等人記錄的生靈種類，也悉數灌入其中。
　　之後，顧玙揚手壹拋。
　　撲通！
　　玉盤落入水中，沖開重水層層，壹直沈到了最底部，穩穩紮了下來。
　　他手指壹點，玉盤青光大作，瞬息蔓延到整個大陸。剎時間，仿佛從AV畫質變成了高清畫質，世界愈發清晰靈動，氣息活躍。
　　孔雀留在了陰土，作為那裏的守護者。
　　玉盤留在了人間，作為人間的“陣眼”。
　　有了這兩樣，小世界會更加穩固。顧玙飛上虛空俯瞰人間，倍感欣慰，頗有壹種萬事俱備，只待造人的趕腳。
　　……
　　巴山，雲雨樓。
　　嗯，也就是那三間破茅屋。
　　除了顧小飛，眾弟子對師父強行營造奢侈感的行為都很鄙視，當然他們不敢明面說，尤其不敢當著大師姐的面說。
　　在他們心裏，大師姐的威嚴程度比師父還要誇張。
　　像方元、水蘭芍和青蔔子都是人中俊傑，扔在哪兒都能拿得出手，但跟師姐壹比，直接被按到棺材板裏。
　　其實真說起來，顧小飛的資質與三人相差無幾，甚至比方元還要略低壹點。但她的心性，對強大力量的信念感，讓幾人都心生絕望！
　　變態，饑渴，惹不起惹不起！
　　這是最純粹的修士心性，除了修道什麽都不在意，特別是曾經的二師兄掛掉之後。
　　清晨，煙雨纏綿。
　　雲雨樓……哦，破茅屋前，四人垂手而立。
　　“小元和小芍藥都不錯，已經突破先天。蔔子差了些，不過妳年歲尚小，也莫操之過急，再等半年也可。”
　　小齋坐在青石上，青蛇盤在旁邊假寐。
　　“妳們的劍呢？”
　　“在此。”
　　四人連忙將鎮派寶劍取出，恭恭敬敬的呈上。小齋則兩指並攏，做劍指狀，刷的壹揮。
　　戧！
　　戧！
　　劍嘯龍吟，四聲清鳴響徹山中，回蕩不絕。四道凜凜寒光在茅屋上方飛轉，令人不敢直視，端的是鎮派之寶！
　　以前半偷懶半惡趣味，如今巴山派走上正軌，也就不好玩鬧了。
　　只見小齋左袖壹甩，飛出四根細長精致的羽毛，正是鳳凰羽。四根長羽分別投向四柄寶劍，她右手捏決，神念催動，轟！
　　四團火焰在空中燃燒，羽毛與劍漸漸融合。
　　鳳凰的天賦神通，便是自帶五色氣，類似話本裏的五色神光，變幻莫測，攻防壹體，無寶不刷。
　　而巴山派的五雷沖霄劍，是引五行雷氣入劍。所以鳳凰羽與寶劍相融，本就相得益彰，威能大增。
　　約莫煉制了半個時辰，火焰漸熄，小齋又壹揮袖，刷！
　　四把劍落回主人手中，光華流轉，似水如風，五色變幻。包括顧小飛在內，無不驚嘆，輕輕撫摸著劍身，仿佛見到了壹件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當年小飛晉升先天，便奉令下山行走，妳們也應如此。小元，小芍藥，妳們準備準備，明日下山。”
　　“師父，我們去哪兒啊？”水蘭芍問。
　　“歷練還用我教麽？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幹什麽幹什麽，莫胡作非為便是，出了事我給妳們兜著！”
　　小齋頓了頓，還是壹招手。
　　沙沙！地上的壹株雜草忽然湧動起來，瘋漲成人，化成壹具詭異的女性身體。
　　五官秀氣，清純可人，雪白的左臉頰上有壹個竹葉狀的紅色印記。此女眼眸靈動，肢體柔軟，就是不會說話。
　　“下山不易，小元，妳帶著這只鬽仆。”
　　當初，小齋根據玄皇派的術法，煉制了八只仆鬼，兩個鬾和六個鬽。
　　水蘭芍得到壹只鬾仆，顧小飛得到壹只鬽仆，本不想給男弟子，但想了想還是安全重要。
　　方元壹聽，卻很抗拒，道：“大師姐孤身行走，闖出赫赫威名，我也可以，請師父收回！”
　　“妳懂什麽？鬽仆乃山澤之鬼所化，在山澤之間威能極大，監聽遠視，且能變幻山野之物，對妳們大有助力，帶著！”
　　“是！”
　　方元不敢不從，郁悶退後。
　　“師父！師父！”
　　青蔔子更眼熱了，連忙叫道：“我也想要，還有個鬾仆就給我吧。”
　　“等妳升上先天再說。”
　　小齋壹句話攆回去，道：“好了，都退下吧，小飛留下。”
　　說話間，弟子們各自散去，唯有顧小飛戳在跟前。
　　小齋顯然愛極了這個徒弟，覺得特像自己，道：“我觀妳境界，已到了人仙門檻，現在突破也可，但最好再等壹年，把握更大壹些。”
　　“壹切聽師父吩咐！”
　　“好！”
　　小齋見她並沒有好高騖遠，操之過急，愈感欣慰。
　　顧小飛則猶豫片刻，問道：“有壹事在心中掂量許久，請師父解惑。”
　　“何事？”
　　“我們與神霄派可有仇怨？為何態度如此激烈，視之為大敵？”
　　小齋略作沈吟，也到了說明實情的地步，便道：“不錯，我們兩派淵源極深，最早可追溯到隋唐年間。這些太久遠，就不與妳講了，妳只需明白，我們的立場就是勢同水火，互爭道統。”
　　“互爭道統？”
　　顧小飛恍然，認真道：“那我便幫師父贏了這場比鬥。還有壹事……”
　　她頓了頓，躬身道：“等我突破人仙，師父能否與我壹戰？”
　　“妳要跟我鬥法？”小齋眨了眨眼睛。
　　“不敢，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
　　“……”
　　小齋瞧著她，露出壹絲莫名的趣味，笑道：“好，等妳晉升人仙，便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