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約戰

　　“生則有緣，死則無分，人間再見！”
　　小齋傳過壹絲神念，再不看顧玙，化作壹道流光沒入光海，仿佛壹顆投進大海的水滴。
　　她保持著最原始的光球形態，穿梭在浩瀚無邊的魂界中，環境驟變，基本元素從靈氣變成了魂力，光適應這個就需要壹段時間。
　　她不問方向，不問所在，遁行了好久好久，就像壹個全速奔跑的人，將身體動能發揮到了最大。
　　終於，她停了下來，似血脈通暢，肌肉緊實，元神又凝結了幾分。
　　小齋試著運轉功法，不出所料，無壹能用，然後瞧準附近的壹團光球，嗖地壹下狠狠撞去。
　　那光團瞬間被吞噬，少得可憐的意識湧入腦海：
　　丫竟然是個現代人，約莫是賭球血虧，小烏龜亡故，天氣炎熱，體重增加，沒有假期，工作繁重，三天沒洗頭，性生活不和諧，心灰意冷便自行上了天臺……
　　“死不足惜！”
　　小齋冷哼壹聲，魂體緩緩下沈，隱於壹群弱雞碎片之中。
　　當初顧玙入魂界，沒有任何指導，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他有幻術壹篇，可淬煉神魂，小齋也有全套的《神霄大雷瑯玉書》，裏面記載了煉神之法。
　　而且老顧作為先行者，可以交流大把經驗。
　　所以她沒有冒失的直上九重天，選擇在最底端種田發育，潛修雷法，安全系數無疑高了很多。
　　薩天師的《神霄大雷瑯玉書》，脫胎於神霄派的雷法，神霄派又與她師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可以說，小齋是正兒八經的道門弟子，與張守陽、晁空圖壹樣，守著殘缺傳承，希望光耀祖庭。
　　“夫雷霆者，天地樞機。雷乃天之號令，其權最大，三界九地壹切皆屬雷可總攝。雷神乃在我之神，壹氣神和，歸根復命，以道為體，以法為用，勘合玄機，胎脫神化，為高上之仙。斬勘雷法者，須存想百神，攝萬物，運雷霆，納天地於身中……”
　　顧玙煉神，需運轉幻術千萬次，壹遍遍洗滌元神，慢慢壯大。小齋煉神，則是道家較為傳統的存想法。
　　存想，道門術語，與佛家的觀想類似。
　　“斬勘雷法，存想百神……”
　　就是說，道教認為神無所不在，身內身外皆有神。如果能存思這些神，神就會安置其身，達到長生久視的目的。
　　如葛洪有法，存想老君真形。
　　上清派亦有法，存想五臟之神。
　　又有各派秘法，存想三氣三洞、雲氣兵馬、日月星辰等等。
　　而小齋入靜之後，沒急著修煉，意識逐漸放空，如鴻蒙初開，虛無縹緲。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鴻蒙之中隱現壹抹紫光，跟著隆隆作響，壹條紫蛇劃破虛無，帶來了天地間的第壹聲震撼！
　　雷霆？
　　小齋意識微動，放空後，第壹個出現的景象赫然是雷霆，自己本就修雷法，再適合不過。
　　但她思緒急轉，心中果斷，還不夠！
　　存想雷霆，固然能增強威能，好比任亦昀的無上真火，但是，不夠！
　　“呼……”
　　紫蛇劃裂虛空，蜿蜒向下，緩緩消失。緊跟著，悶雷滾滾，愈發密集，鴻蒙氣翻湧如潮，紫光大作。
　　轟！轟！轟！
　　壹道接著壹道的雷霆之力，帶著無比浩然的剛大威勢，在初開的天地間任意肆虐，山川俯首，萬獸悲鳴。
　　這雷霆愈發兇猛，似在有意彰顯，怎奈小齋不為所動，重新陷入壹種虛極心境。
　　終於，當天地將要被撕裂之時，忽然威勢漸小，直至悄無聲息。而從那空冥混沌之中，壹個人影輕飄飄的浮現出來。
　　正是小齋自己！
　　“雷神乃在我之神，胎脫神化，納天地於身中，為高上之仙！”
　　我存想雷神，哪有我為雷神來的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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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鳳凰山上，顧·帶著壹雙兒女的留守老父親·玙忽然打了個噴嚏，緊跟著，就像傳染似的，長生和九如也打了個噴嚏。
　　“怎麽回事？我們還會感冒麽？”
　　長生揉了揉鼻子，十分不解，隨即又是壹頓，冥冥中感覺到壹股名為母親大人的威壓，從內心深處滋生，立時抖了個激靈，小臉慘白。
　　顧玙則通過自己的那壹絲印記，捕捉到了微弱的波動，他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麽，總之安全無事，遂道：“不要多想！九如，收斂心神，我這就為妳渡入劍種。”
　　“好！”
　　九如立即凝神靜氣，渾然忘我，然後就覺面前呼的壹下，仿佛升起了壹團火焰，火焰中蘊含著壹道磅礴剛大的劍意，熾熱滾滾，灼的皮膚極為難受。
　　這東西逼近額頭，哧溜就鉆了進來。
　　“唔……”
　　小姑娘眉頭緊皺，每壹個細胞都在被狠狠切割。她強忍著疼痛，牢記父親教導的方法，將凝練成形的幾道劍氣全部釋放。
　　轟！
　　劍氣與那團火焰相撞，急劇震蕩，五臟六腑幾乎翻了個個。
　　“啊……”
　　長生瞪大眼睛盯著妹妹/姐姐，那紅潤潤的嘴角赫然流出壹絲血跡。他又趕緊轉頭，瞧向顧玙，見其神情淡定，才略略放心。
　　轟！轟！
　　體內翻江倒海，痛不欲生，九如都硬生生挺了下來。而劍種與劍氣多番碰撞後，變得漸漸平穩，她連忙用劍氣引導，壹點點下落。
　　順著經絡竅穴，直至丹田，最後仿佛赤陽西斜。
　　壹枚火紅的劍種漂浮在氣海之上，大量的信息沖刷著小姑娘的意識，只輕輕壹念，劍種翻轉。
　　哧！
　　壹道赤陽劍氣順著指尖爆射而出，威勢煌煌，頗有幾分父親當年的風采。
　　“成了！”
　　九如慢慢睜開眼，小丁點孩子，竟顯出些淵渟嶽峙的大氣度。她調息完畢，第壹件事就是看長生，喝道：“小子，來打壹架吧！”
　　“……”
　　長生把玩著那方雷印，懶得理會，轉向顧玙道：“爸爸，有件事想跟您說壹下。”
　　“嗯？”
　　“九如已經有了劍種，我修雷法也有幾年了，我們，我們想下山遊歷壹番。”
　　此言壹出，倆孩子都眨著大眼睛，巴巴盯著父親，滿是渴望。
　　顧玙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行。”
　　“為什麽不行？我們雖然比不上人仙，但也是先天高手啊！”
　　“就是啊，我們已經十歲了，不是八九歲的小孩子了！”
　　“歷練紅塵，本事次要，磨煉心境才是正題。妳們年級太小，基本的人情道理都未經歷，更別提磨煉心境。”顧玙道。
　　“嗯哼……”
　　倆孩子這會兒默契十足，壹左壹右撲過去，抱住他的兩條胳膊，哼哼唧唧不說話，就壹個勁晃悠。
　　俗話說，小不忍則賣大萌。
　　他們心性早熟，自三四歲開始修煉之後，基本告別了孩童特征。而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兩只糯米團子的時候，香香軟軟，愛不釋口。
　　還別說，顧玙真被萌到了。
　　當然他仔細想了想，壹手揪住壹個抱在懷裏，道：“歷練是不可能的……”
　　倆孩子各種委屈不爽，又聽他話音壹轉，“不過還有別的途徑，妳們再等壹年，定讓妳們見識到天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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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柱山，道院。
　　道院立十六年，收徒五批，現有上院弟子三十六人，下院弟子五百二十人，另有五位人仙。
　　鳳凰山也壹樣，雖然只有壹次開山大典，但陸陸續續的零散招收。如今遊宇、鄭開心這批二代弟子，座下都有幾個徒弟，加起來也有壹千多人。
　　兩大巨頭秉持著壹向的培養原則：道院註重良才美玉，非資質優異者不入山門。鳳凰山更為寬松，願給普天下求道者壹個機會。
　　而經過這麽多年發展，雙方實力相差不多。站在塔尖的幾位，基本平手，中下層的，道院的精英化要勝過鳳凰山的普眾化。
　　天光微亮，晨霧氤氳。
　　盧元清做完了早課，獨自漫步於山巔，足踏清風，仙氣縹緲。全真戒律嚴明，是根植到骨子裏的東西，他乃人仙之境，還壹直堅持早晚課，很少落下。
　　當！當！
　　大鐘敲響，意味著早飯時間，數百位乾道坤道從各院出來，齊奔飯堂，期間無壹絲吵雜。另有壹些不用每日飲食的先天弟子，仍在各處勤奮修習。
　　盧元清很喜歡看這個場景，每次看到，都被壹股蓬勃的朝氣感染，也變得輕松愉悅起來。
　　想當年，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振道門，脫離政府管制，現如今，目標已經達到了。政府徹底隱於幕後，只扶持門派作為行事代表，而宮觀遍地開花，幾乎壹城壹觀。
　　道門子弟也嚴守戒律，不斂世間財，不惑眾生，害人性命，深受群眾敬畏。
　　這已經達到了他想像中的最極限，但是還沒完，他還要為道門傳承考慮，要為百年之後，道院的存亡生死考慮……
　　有些時候，他真覺得特別累，也想拋開壹切，壹心求道。可每人性情不同。他自幼受的玄門教育，肩上挑著這副擔子，輕易放不下。
　　盧元清徘徊許久，踏著白雲拾級而下，忽然神色壹動，虛空壹抓。
　　嗖！
　　壹道傳訊符握在掌中，卻是那位當世真人的消息。他看罷，面色變幻不定，又匆匆回到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