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零章 救場

　　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視線，立刻都投向了曾毅，心道京城能做這臺手術的三大教授，此時全都無法親臨，面對風險如此大的壹臺手術，到底還有誰能夠做呢！
　　梁濱壹聽，大步往前壹步，急急問道：“到底是誰？快講！”
　　曾毅知道梁濱此時心中焦急萬分，也不做任何耽擱，直入主題道：“梁部長，世界腦外領域有‘神手’之稱的大專家黃天野大夫，此時正在京城參加壹個學術論壇活動，如果能把他請過來的話，梁老的手術就大有希望了。”
　　此話壹出，會議室頓時發出壹陣輕微的意外之聲，黃天野的名字在腦外領域可是如雷貫耳的，現場這麽多的心腦專家，不可能沒有聽說過。曾毅這壹提，大家才想起確實有這麽壹回事，黃天野如今正是身在京城，如果能把他請來，那梁老的手術可就萬無壹失了，論實力，黃天野遠在鐘教授之上了，那是世界頂級的腦外聖手。
　　周耀明毫不含糊，立刻附身上前，把黃天野的情況向梁濱做了壹個簡短介紹。
　　梁濱聽頓時大喜，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壹村，如果能由黃天野來做這臺手術，安全系數可比鐘教授還要有保障呢，他立刻道：“小同誌，妳有把握請到黃大夫嗎？”
　　曾毅點點頭，道：“梁部長，我跟黃大夫以前有數面之緣，知道他是個醫德高尚的人，扶危濟困，只是今日情況比較突然，黃大夫匆促接手，難免會有些顧慮……”
　　梁濱是什麽人，怎麽會不明白曾毅的意思，當時大手拉住曾毅，感激地說道：“小同誌，今天只要黃大夫能夠移步到醫院來看壹眼，我梁某人就已經感激不盡了，這個請盡管放心！”
　　曾毅就道：“事不宜遲，那我馬上就聯系黃大夫！”手術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率，曾毅舉薦了黃天野，但也不能因此害了黃天野，所以他必須先得到梁濱的壹個態度，這是以防萬壹的事情。
　　拿出電話，曾毅很快就找到了黃天野的號碼，正要撥出去，他又想起肖江波那天提的事情，隨即又換成肖江波的號碼撥了出去。
　　幾秒鐘之後，電話被接了起來，肖江波在電話裏壓低了聲音，道：“曾主任，有事？”
　　曾毅就知道肖江波那邊估計正在學術活動的現場呢，便道：“肖總，我這裏長話短說，衛生部梁部長的父親腦瘤破裂出血，現在需要馬上進行開顱手術，想請黃大夫過來救個場，妳看……”
　　肖江波壹聽梁部長幾個字，就知道曾毅的意思了，曾毅這是有意要送自己壹個人情，以曾毅和黃天野的私人交情，完全不需要自己在中間傳達的，他當時就道：“曾主任，請妳轉告梁部長，我和黃大夫會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京城醫院。”
　　曾毅知道肖江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道：“那就拜托了！”
　　掛了電話，梁濱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同誌，情況如何？”
　　曾毅道：“梁部長，黃大夫此時正好在參加學術活動的現場，他答應立刻趕到醫院來，活動的組織者會送他過來的！”
　　“好！好好好！”梁濱緊懸的壹顆心，終於是稍微是放松了壹些，黃天野親自來做這臺手術，父親的病可就有了大轉機。從山窮水盡，到現在有了壹線轉機，讓梁濱的心情多少有些激動，他連道了幾聲好之後，才道：“太感謝妳了，小同誌，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呢！”
　　周耀明立時介紹道：“梁部長，這位是我院的曾毅同誌，是從南江省交流過來的壹位具有豐富經驗的保健衛士，如今擔任院長助理壹職。”
　　今天事情的壹波三折，也把周耀明嚇得出了三層冷汗，要不是曾毅站出來推薦了黃天野，李益善難逃壹劫，自己也肯定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身為擔負保健任務的京城醫院，連衛生部部長老父親的急救手術都無法安排，這要是傳了出去，簡直就是國際玩笑。
　　周耀明看著曾毅，心道曾毅這下可走大運了，傍上梁部長這棵大樹，今後前途肯定光亮得很，這也是李益善自己鬼迷心竅，為了討好某省的壹位專職副書記，竟然把鐘教授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外調出去了，這真是倒黴催的。
　　梁濱使勁在曾毅的肩膀上壹拍，道：“小曾同誌，今天多虧有妳了！”梁濱說這句話的時候，又冷冷看了李益善壹眼，兩相壹對比，他對李益善的恨意更加深了。
　　李益善此時的腰已經彎成了壹只青蝦，額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直往下淌，自己得罪了梁部長，又處處針對曾毅，甚至就在幾分鐘前，自己還差點把曾毅擋在了會議之外，這件事要是被梁部長知道，自己這次可就要死到不能再死了！
　　曾毅道：“梁部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次如果黃大夫不是身在京城的話，我可能也是無計可施了。現在梁老病情緊急，您看我們是不是先到手術室那邊看看……”
　　梁濱壹掃會議室的眾人，對這些人更加失望了，平時妳們是什麽樣子，我梁某人管不著，但今天我家老爺子病危，妳們竟然還有心情坐在會議室裏討論，這筆賬，我梁某人可是記下了。
　　周耀明也感覺梁部長的視線不怎麽友好，急忙說道：“梁部長，手術室那邊已經做好了壹切準備，只等黃大夫前來就能進行手術了，我這就領妳過去！”
　　眾人才覺得今天實在大意了，當下誰還敢遲疑，急忙簇擁著梁濱就往手術室去了。
　　手術室其實並不遠，出了會議室往左壹拐，在前面樓道的盡頭有壹個專用通道，可以直達手術室門口，這主要是方便幾位院長過去安排手術，或者是親自操刀手術。
　　到了手術室門口，眾人就站住腳了，手術室是個重要的地方，進入是需要消毒的，不是隨便能進的，梁濱關心自己父親的安危，心中焦急萬分，怎麽能夠站得住，當下道：“到樓下去，我要親自迎接黃大夫！”
　　對於這個提議，大家自然不好反對，於是又下樓，直奔緊急通道的入口。
　　在緊急通道入口等了有十分鐘不到，大家就聽到了急促的救護車的聲音，隨後就看到壹輛救護車在前領道，車後跟著壹輛黑色的大奔，這輛救護車明顯不是京城醫院的車子，但對於京城醫院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直接就朝緊急通道入口駛了過來。
　　曾毅認識肖江波的車子，就道：“來了！”
　　梁濱聽了就往前壹步，等車子停穩之後，就迫不及待上前去了，恨不得這速度還能快壹些，這十分鐘無疑是他人生中覺得最漫長的十分鐘，時間消耗壹秒，自己老父親的生還希望就少壹分。
　　奔馳車停穩，肖江波就第壹個跳了下來，隨後黃天野也推門走了下來，兩人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趕到，已經是很盡力了。
　　曾毅上前壹擡手，簡短介紹道：“梁部長，這位就是黃天野黃大夫了！”
　　梁濱就壹把抓住黃天野的手，道：“黃大夫能夠過來，梁某不勝感激！”
　　黃天野和梁濱輕輕壹握手，道：“梁部長，現在病情緊急，不是客氣的時候，還是抓緊時間先了解病情吧，救人如救火！”
　　旁邊的周耀明早已準備好了所有的資料，立刻拿著CT照片，還有各種檢查數據上前，道：“黃大夫，這是各種檢查結果，妳請過目！”
　　黃天野拿起CT照片壹抖，道：“邊走邊說吧！”說完，就邁步朝前走去。
　　肖江波跟在人群的後面，幾步走到曾毅身後，伸手在曾毅的胳膊上輕輕壹拍，他通過這種獨特的肢體語言，在向曾毅表達著謝意，他是做醫藥生意的，如果能夠和梁濱這位常務副部長搭上關系，今後的方便之處，那是可想而知的。
　　曾毅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心裏有數，然後就跟著眾人疾步進入大樓，往手術室而去。
　　黃天野不愧是世界級的腦外專家，沒到樓上，他就把手裏的這些資料看完了，對於梁老腦部的情況已經了然於胸，深刻印在了心裏，當下說道：“情況緊急，請立刻安排手術，我還需要病人以往的資料再最後確認壹下，請馬上拿來！”
　　梁老的資料都是現成的，周耀明立刻就道：“黃大夫，這些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能送到妳的手中！”
　　上樓到了手術室的門口，就有人把梁老這個病以往的所有資料送到了黃天野手中，並且做著細微之處的介紹，免得黃天野有什麽漏看的地方。
　　黃天野看了有五分鐘左右，看完所有資料之後，再次倒回來重新看了壹遍，確認無誤，就把資料壹放，道：“準備手術吧，我需要兩名助手！”說完，他把自己的外套，以及手上的腕表壹摘，全都放在了曾毅手中，然後朝手術室大門走了過去。
　　醫院立刻安排了腦外水平最高的兩名專家跟了進去，擔當黃天野的助手。隔著手術室的玻璃，眾人能看到黃天野進去之後，站在隔離帶進行消毒，有護士上前遞上手套、帽子，並且幫黃天野紮上手術服，等黃天野走進手術室內部，眾人便什麽也看不到了。
　　梁濱的表情此時有些凝重，站在那裏輕輕地跺了壹下腳，這個動作，顯示出這位大部長的內心，此時還是有些擔心焦慮的，畢竟裏面躺著的，是自己生死未蔔的老父親。
　　曾毅此時說道：“梁部長，黃大夫是世界級的腦外專家，他看完病情資料後什麽都沒有講，這應該是胸有成竹！”
　　這讓梁部長的擔心稍稍去了幾分，心道曾毅這話講得沒錯，如果真有什麽問題的話，黃天野肯定會提前說明的，他什麽都沒講，就說明他對這臺手術是有著十足把握的。
　　梁濱這才回過頭，看著跟黃天野壹起過來的肖江波，他覺得有些眼熟，但壹時記不起來是誰，於是道：“小曾，這位是……”
　　曾毅立刻就道：“梁部長，這位是江波醫藥的董事長肖江波先生，江波醫藥是這次腦外學術活動的組織者，黃天野大夫能夠前來京城，就是受肖總邀請而來。”
　　梁濱就朝肖江波伸出手，道：“肖總，感謝妳！”
　　肖江波伸出雙手，抓著梁濱的手大力壹握，道：“可不敢當，不敢當！梁部長，今天主要是多虧了九醫院的劉院長，他來參加活動的時候，正好帶了壹臺救護車，要不是有這臺救護車負責開道，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啊。”
　　站在肖江波身後的壹位中年人，此時就疾步上前，彎著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梁濱的手，謙卑地說道：“梁部長，我是九醫院的劉喜貴，剛才聽肖總壹講情況，我不敢怠慢，立刻親自在前開道，好在我平時對這壹片的路況比較熟悉，沒有耽誤了大事！”
　　“辛苦希貴同誌了！”梁濱對劉喜貴十分客氣，不管怎麽說，今天老爺子要是得救的話，這些人都是有功有恩的，但在他的心中，還是對眾人有個比較的。
　　要說功勞，黃天野那肯定是首功，老爺子如果脫險，全賴黃天野的神手醫技；其次是曾毅的舉薦之功，要不是他認識黃天野，知道黃天野在京城，那自己這位大部長，今天可要坐困愁城了；再其次，就是肖江波了，曾毅打電話的時候，自己就在當場，是肖江波把黃天野請到了京城，又是肖江波把黃天野請到了京城醫院；最後才是劉喜貴。
　　而這幾人的態度，卻是各有不同：黃天野根本不和自己客氣，直接先救人；而曾毅則把功勞推給了身在京城的黃天野；肖江波也是“不敢當”，把功勞又推給了劉喜貴；唯獨劉喜貴，則生怕自己不知道他的功勞，壹番賣弄。
　　這樣的表現，梁濱心裏立刻就高下立判了，像他這樣的大人物，怎麽可能會欠別人的人情呢，就算妳不講，他心裏也會有數的，但妳講得太直白了，反倒就顯得太功利了，這說明妳今天的行為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從我梁某人這裏得到好處。
　　梁濱和肖江波、劉喜貴寒暄了兩句之後，就站在手術室門口等著消息，他又看了曾毅壹眼，心道這位年輕人很不簡單，既和黃天野這樣的世界級醫學專家保持著良好的私人交情，又結識到了肖江波這樣的醫藥企業家，在衛生系統內，這樣的人很少見。
　　再看了壹眼站在角落裏、失魂落魄的李益善，梁濱就氣不打壹處來，組織上給了妳李益善這麽好的條件，讓妳身居要職，專職負責保健工作，結果到了關鍵的時刻，妳反倒是無計可施了，既聯系不來專家，又想不出應急措施，只能讓老子眼睜睜等著老爺子煙氣，那要妳這種廢物何用啊！
　　腦外手術是個精細活，眾人陪著梁濱在手術室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裏面壹點消息也沒有傳出來，梁濱的臉色重新焦慮了起來，站在那裏有些心浮氣躁的樣子，果真是父子情深啊。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有人急匆匆從樓梯間走了出來，道：“梁部長，許部長和部裏的其他幾位領導都過來了！”
　　梁濱擔憂地看了壹眼手術室的大門，隨後壹正形色，道：“我們去迎壹下！”
　　話音剛落，那邊的電梯門壹開，許盛容率先邁步走了出來，老遠就朝梁濱伸出手，壹臉的關切之色，幾步走上前來，道：“梁濱同誌，梁老的情況現在如何了？是否已經脫離了危險？還有什麽需要部裏支持？”
　　許盛容壹連三個問題，讓梁濱心裏有些感動，雖然平時大家在工作上難免會有些摩擦，但許盛容今天本來是要去下面檢查情況的，在得知自己的事情之後能第壹時間帶著大家趕過來，同僚之誼表露無遺。
　　“盛容部長，謝謝妳能來！”梁濱握住許盛容的手，壹時之間竟然講不出話來，他這威風八面的部長，在面臨老父親生死存亡的時候，才得知在死神面前，誰都抖不起威風來。
　　許盛容在梁濱的手背上輕輕壹拍，道：“吉人自有天助！我相信梁老這次壹定能挺過這關的，我們就站在這裏，陪著妳壹起等著梁老手術成功！”
　　“是，梁老那麽慈祥和藹的人，是壹定會逢兇化吉的！”衛生部的幾位領導，全都紛紛勸慰了兩句。
　　安慰了壹番，許盛容就站在這裏，聽著周耀明匯報梁老的病情，以及手術的情況。
　　當著整個部領導的面，周耀明當然不敢提起鐘教授被外調的事情，只說了今天為梁老主刀的大夫，是大名鼎鼎的“神手”黃天野。
　　許盛容聽完之後，道：“務必要用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來保證梁老的安危。對於手術之後的安排，也要考慮周全，想到最細、做到最好！”
　　周耀明連連點頭，表示壹定會按照許盛容的指示去辦，要盡全力保證梁老的生命安全。
　　許盛容也就不再講話，跟著大家壹起站在手術室門口等，眼光掃過人群，他看到了站在最後面的曾毅，於是壹招手，道：“小曾，妳上前來！”
　　此話壹出，全場皆驚，別說周耀明當場驚得嘴巴都合不住，就是梁濱這位副部長，也是極度意外，誰也沒有想到，許盛容部長竟然會認識曾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