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訣別

　　U級邪魔懨躺在壹具黑色的棺木裏。
　　它的身形幹癟下去，顯現出細密的黑色肌肉質地，上面掛滿了絲絲縷縷的白色蒸汽。
　　棺木漂浮在迷蒙的虛空。
　　四周密不透風的黑影連續來去，圍繞棺木轉動不停。
　　懨喘息著，吃力地說：“被聖柱封印過後，我感覺自己陷入了極度的虛弱。”
　　虛空中，無數黑影凝聚成壹只巨手，將懨抓起來，翻來覆去檢查壹番，發出聲音：
　　“沒錯，妳死了壹次，所有力量被剝離，然後才封印，這讓妳元氣大傷，需要壹段時間才可以恢復。”
　　更多的黑影湧來，凝聚成壹顆豎瞳，發出離散的聲音：
　　“要避開聖柱——它殺死我們之後，會以我們的力量凝聚成寶物——這是當前朝聖之旅的法門。”
　　懨吃力地從棺材中爬起來，厲聲道：
　　“難道就這麽算了？以後難道要繞著那小子走？”
　　黑影們齊聲道：
　　“不，我們並不畏懼他，只面對聖柱的威脅必須小心。”
　　懨的聲音愈發高亢：
　　“這是恥辱！”
　　“——我提議，決戰立即開始！”
　　它的聲音遠遠傳遞出去。
　　無數黑影在虛空中悄然浮現。
　　它們忙碌不休，疾速穿梭，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無法聽聞的竊竊私語聲在整個虛空中響起。
　　仿佛無數的強大邪魔在議論什麽。
　　……
　　另壹邊。
　　武小德離開競技場，來到青銅聖柱前。
　　他把那剩下的壹個七彩寶物放進聖藏之戒，背靠聖柱坐下，開始思考接下來如何利用末日的力量。
　　忽然。
　　壹道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有壹個好消息和壹個壞消息，妳想先聽哪壹個？”
　　柳平悄然出現，神情看上去並不輕松。
　　武小德吃驚道：“妳怎麽來了——等等，妳不是跟顧青山壹起被趕出戰場了麽？”
　　“偉大的藝術往往能夠讓夢想化為現實，所以我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柳平道。
　　“先聽好消息。”武小德道。
　　柳平低頭看表，開口道：“妳做的事引領了整個十方世界的方向，無數人的命運將會改變，邪魔的主宰地位將受到挑戰。”
　　“在這難得的平靜時刻，妳可以獲得壹點點休息的時間，大約是壹個小時。”
　　“說說壞消息。”武小德道。
　　“壹個小時之後，整個十方世界徹底封閉，壹切外來者皆不得進入。”
　　“邪魔將開始攻擊仲裁團，乃至毀滅負責裁判事務的神聖天堂，開啟最後的決戰。”柳平道。
　　“妳和顧青山可以參戰嗎？”武小德問。
　　“我們沒有參戰資格，也無法抵達十方世界——更重要的是，邪魔即將徹底封印十方世界，誰都無法進出了。”柳平聳肩道。
　　“我的術也無法借用妳們的力量了？”武小德問。
　　“是的，現在還有59分鐘。”柳平道。
　　“……時間站在我們這壹邊。”武小德道。
　　“沒用的，這次是邪魔全族的力量匯聚在壹起，時間根本不敢插手，否則立刻就會邪化。”柳平道。
　　武小德目光微垂，忽然變得銳利，輕聲道：
　　“這就是決戰吧。”
　　“對，妳反應很快，它們已經不容許局面再出現任何變化，準備直接進入決戰了。”柳平道。
　　“那麽，還有多久？”
　　“57分鐘。”柳平道。
　　“趁著十方世界還未封閉，我去做壹件事，然後趕回來參加這場決戰。”武小德道。
　　“去吧。”柳平道。
　　武小德點點頭，站起來，踏出壹步，忽然消失。
　　柳平在武小德原本的位置坐下來，化作武小德的模樣，守著青銅聖柱。
　　“嘖，就算我變成他，能命令這根聖柱，也還是無法挽回局面。”
　　他忍不住感嘆道：
　　“雖然邪魔也沒準備好，可是眾生完全打不過……”
　　另壹邊。
　　武小德落在昆侖山裏世界。
　　他壹拳打在虛空之中，頓時將虛空打裂壹條縫隙，然後走進去。
　　“時間之主，請送我去未來壹趟——我曾經死掉的那個時刻附近就行。”
　　武小德開口道。
　　時光變幻。
　　無數畫面即刻顯現，又即刻消失，飛閃不停。
　　顧星海的聲音隨之響起：
　　“因為妳在過去做了太多的事，這導致未來產生了各種不可知的變化。”
　　“我只能把妳放在壹個顯眼的坐標處，只有這個位置是穩固的。”
　　“聖柱上還有54分鐘，妳要抓緊回來。”
　　“明白。”武小德道。
　　他輕輕落下，站在壹堵低矮的圍墻上，被茂密的樹枝遮擋住。
　　朝外望去——
　　外面正是家屬樓的小巷。
　　武小德就站在樹枝後面靜靜地等待。
　　不壹會兒。
　　他看見自己在燒烤攤前點了吃的，坐下來慢慢喝著啤酒。
　　夏蕙蘭從巷子口匆匆而來。
　　幾個小混混糾纏著她。
　　自己拿了啤酒瓶，跟在幾個小混混身後，狠狠砸過去。
　　開打。
　　小混混們終於被自己手上的兩把刀嚇走。
　　這個時刻的自己跟著夏蕙蘭來到她家，從她手上接過了機甲技術的U盤。
　　“妳連成果都不要了？妳打算幹什麽？”自己問。
　　“我準備辭職，回鄉下去生活。”夏蕙蘭道。
　　“公司的工作不是挺好嗎？上次聽說妳要升職了。”自己道。
　　“升職……又能怎樣？我活的太辛苦，現在是放棄的時候了，就讓我回鄉下去過壹些安穩日子吧。”夏蕙蘭嘆息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
　　這個時刻的自己離開夏蕙蘭家。
　　時間已經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壹大半。
　　——原來在邪魔的全力威脅下，連時間之主都不敢多給自己留壹點時間。
　　武小德望向亡靈之書。
　　書頁上浮現出剩余的時間：
　　“最後10分鐘。”
　　武小德從樹枝後面走出來，輕輕壹躍，跳上單元樓，來到夏蕙蘭家門口。
　　篤篤篤——
　　敲門聲響過。
　　門打開。
　　夏蕙蘭詫異道：“小武，妳不是回去了嗎？”
　　武小德靜靜的看著她，好壹會兒才開口道：
　　“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還沒跟妳說完。”
　　“那進來吧。”夏蕙蘭引他進門。
　　武小德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和平寧靜的夜色，壹時沒有說話。
　　“小武？”
　　夏蕙蘭開口道。
　　“手機給我用壹下。”武小德道。
　　夏蕙蘭把手機解鎖，遞給他。
　　他低下頭，飛快操作手機，好壹會兒才重新還給夏蕙蘭。
　　還剩6分鐘。
　　“小武，妳——”
　　夏蕙蘭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吃驚道。
　　“這是我的壹個秘密賬戶，裏面是我這些年存的錢。”武小德道。
　　“妳竟然有小金庫？”夏蕙蘭聲音提高。
　　“對，這些錢原本是我存下來，打算將來娶妳用的，不過現在先給妳吧。”武小德道。
　　夏蕙蘭的臉蛋紅了。
　　“我幫妳攢著，”她將手機收起來，低著頭，以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我們壹起攢錢。”
　　武小德臉上浮現出無聲的笑容。
　　“對了，還有這個——”
　　他將手上的聖藏之戒褪下來，朝夏蕙蘭手指上套去。
　　“呀！”夏蕙蘭低低的驚呼出聲。
　　“蘭姐，”武小德輕聲道，“等妳覺醒能力之後就能使用它。”
　　“這枚戒指裏有壹些可以用的東西，它們會幫上妳。”
　　夏蕙蘭怔了怔，有些失望，又欣慰起來。
　　“這可不是騙妳的，蘭姐妳這是什麽表情？這戒指真是空間儲存之物。”武小德解釋道。
　　“小武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不過——我還以為妳真的開竅了。”
　　夏蕙蘭幽幽地說。
　　2分鐘。
　　武小德微微壹笑，柔聲道：“好了，我不能幹涉命運太多。”
　　“蘭姐。”
　　他上前壹步，抱住了她。
　　她身子微僵，又柔軟下來，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1分鐘。
　　“好了，蘭姐，我有事做。”
　　“嗯，自己小心點。”
　　他放開她的手，朝門外走去。
　　門。
　　關上。
　　時間到！
　　壹瞬間，武小德穿越時空，徑直回到戰場。
　　青銅柱前。
　　柳平已經不知所蹤。
　　武小德以手按在青銅柱上，擡頭望向天空。
　　天空——
　　壹座巍峨神聖的神殿正在崩潰。
　　無數邪魔密布十方世界。
　　尖銳而邪性的聲音響徹虛空：
　　“臣服於我們，完成邪化儀式，是妳們的唯壹出路！”
　　“上帝，妳也壹樣！”
　　轟——
　　那座莊嚴神聖的殿堂徹底崩潰，瓦解，墜向大地。
　　武小德深深吸了壹口氣，將雙拳握緊。
　　“看來已經到了再無其他辦法的時刻……”
　　“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