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李淵不是在玩火，就是在玩火的路上

　　秦王妃在宮內行走，何人敢攔？
　　也就李淵、李建成、幾位貴妃和太子妃，面前能攔壹下。
　　但這幾個人，那個會跑到武德殿去給他守門？！
　　而且，李淵封了武德殿，也只是不讓他出去，沒說不讓別人進來。
　　謝叔方還不是瘋狂的在武德殿內外奔走，也沒見誰攔下不讓走。
　　李世民的話就是壹個說辭、壹個借口。
　　李元吉看破不說破，陪著李世民演戲。
　　“妳我壹母同胞，我惦記妳也是應該的。”
　　李世民壹臉認真的說。
　　李元吉笑著說：“二哥說得對。”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道：“父親派給妳的太醫，我有急用，就先借走了。父親派給我的太醫，還在潼關，回頭我就差他到妳身邊聽用。”
　　李元吉聽到這話，心裏直翻白眼。
　　他現在明白為何李世民開始給他打感情牌了。
　　李淵派遣太醫，不可能壹個壹個往出派，必然是壹起派出來的。
　　他之前差謝叔方派人去請跟隨他的太醫，那太醫必然是星夜兼程的往函谷關趕。
　　李世民順路把人截了，拿到殷嶠面前去賣人情了。
　　為了避免他鬧，所以才有了這麽壹出。
　　“二哥是此次征討河北的主帥，不容有失。二哥急需借用太醫，我自然得大開方便之門。”
　　李元吉淡然笑著說。
　　懂事！
　　李世民心裏贊嘆了壹句，笑著道：“妳果然長大了。”
　　李元吉謙遜的道：“二哥說笑了，比起二哥，我還稚嫩的很。”
　　李世民哈哈壹笑，突然伸手拍著李元吉的肩頭說道：“以後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李世民這話說的有點突兀。
　　但李元吉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笑著道：“二哥說的有的沒的，是什麽？”
　　李世民笑瞇瞇的問，“妳肅清武德殿，又招攬淩敬，又為手底下的將士們謀軍功，所為何事？”
　　李世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元吉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當即大大方方的道：“武德殿被妳們塞成了篩子，我跟王妃行房的細節，妳們恐怕都知道的壹清二楚。
　　這種情況下，我還不肅清武德殿？
　　難道要我趴在妳們耳邊行人倫之道？”
　　“咳咳咳……”
　　李元吉這話沖擊力太強，李世民被懟的直咳嗽。
　　李元吉就當沒聽見李世民尷尬的咳嗽，繼續道：“招攬淩敬，也是裴寂害的。裴寂壹句話，差點讓我陷在妳和大哥的夾縫之中。
　　我這點小身板，可經不起妳和大哥的摧殘。
　　只能找點人，保全我的安危。
　　大哥壹出手，我足足在案牘上操勞了大半個月。
　　妳雖然沒出手，但我也被妳當槍使了壹回。”
　　“所以妳跟父親上書壹封，害的我和大哥被父親責問？”
　　李世民不懷好意的問。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壹眼，“我也有脾氣的好不好，我要是什麽都不做，還不得被妳們兩個捏扁搓圓？”
　　李世民尷尬的壹笑。
　　“妳我是親兄弟，我怎麽可能害妳。”
　　李世民幹笑著說。
　　李元吉心裏‘呵呵’。
　　歷史上李建成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差點弄死妳；歷史上前身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變著法的想弄死妳；歷史上妳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妳壹出手就送李建成和前身見了閻王爺。
　　見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說話，李世民呵呵笑著道：“那妳為手底下的人謀軍功做什麽？”
　　李元吉像是看傻子壹樣看著李世民，道：“我不為他們謀點好處，他們能舍命保護我？妳手底下那些人，妳沒給足他們好處，他們能賣命的幫妳效力？”
　　李世民聽到李元吉這話，楞了足足好壹會兒。
　　貌似，是他把問題想復雜了。
　　有點尷尬。
　　李世民幹笑著道：“哈哈哈……說的也是。”
　　說到此處，李世民起身，又拍了拍李元吉的肩頭，笑著道：“好好對待妳麾下的將士，他們在戰場上確實能舍命保妳。
　　妳麾下有兩千鐵甲，只要他們肯舍命為妳沖殺，數萬人的軍陣中，也能保妳周全。”
　　李世民說的是真心話。
　　但李元吉聽著不是滋味。
　　不是所有的鐵甲都叫玄甲軍。
　　不是所有的鐵甲，領兵的都是段誌玄。
　　鐵甲和鐵甲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他麾下的鐵甲跟李世民的玄甲軍，差了壹條鴻溝。
　　“二哥說的在理。”
　　李元吉撇撇嘴。
　　李世民哈哈笑道：“妳果然不同了。不錯不錯，作為妳的兄長，我很欣慰。”
　　說完這話，也不需要李元吉相送，李世民就龍行虎步的離開了營房。
　　李世民壹走，李元吉坐在坐榻上直撇嘴。
　　李世民給他上演了壹出兄弟情深，成功的將他的太醫借去賣了人情，還敲打了他壹下，套了他壹堆話。
　　他也就順勢跟李世民說了壹些實話。
　　李世民要是信了，就不會把他當成威脅，他安全系數就直線攀升。
　　李世民要是不信，似乎也不那麽重要。
　　通過跟李世民剛才的交談看，李世民明顯沒把他當成壹個威脅看。
　　或許是因為他的實力太弱了，在李世民面前還不夠看。
　　也或許是，李世民又又又被李淵給忽悠瘸了，對他這個還在成長的潛在威脅，已經不在乎了。
　　從之前太極殿內的發生的壹系列事情看，李淵明顯是又將太子之位許給李世民了。
　　不然李世民不可能在多次拒絕統領大軍以後，又興高采烈的答應統領大軍，更不可能提出有陜東道大行臺自籌糧草。
　　李世民就是想借此告訴李淵，李建成能辦成的事情，我也能辦成，李建成辦不成的事情，我也能辦成。
　　妳再糊弄我，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李世民就是覺得，他這壹次大勝而歸，壹定能做太子。
　　只要他坐上了太子之位，以他麾下的文武，以及東宮的那些文武，即便是對上了李淵，也能穩穩的拿捏，更別提是他李元吉了。
　　所以，李世民現在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成為威脅。
　　但是，李元吉心裏清楚，李淵明顯是又在糊弄李世民，估計在李世民出征的時候，李淵就已經想好怎麽裝糊塗，怎麽將此事糊弄過去。
　　所以李世民這壹次註定又要失望了。
　　李淵要是個壹諾千金的皇帝，那歷史上李世民也不可能通過兵變坐上皇位。
　　“李淵玩兒子倒是玩的挺開心……”
　　李元吉感慨。
　　李淵以為他是在拿捏李世民，卻不知道他是在拱火。
　　等李世民徹底對他失去希望，等火勢燒到了難以制約的地步，李世民的兵鋒就會對準皇宮。
　　李世民的兵鋒要是直指皇宮。
　　那李淵能做的……
　　“似乎就只有拿我去做炮灰，跟李世民互相傷害，最好鬥壹個兩敗俱傷。”
　　李元吉頭疼。
　　他和李世民說了壹些實話，也發現了李世民沒有把他當成壹個威脅，所以安全系數升高了。
　　但危機卻並沒有解除。
　　李淵拿捏李世民拿捏的越狠，李世民反擊起來就越有力。
　　李淵被逼的沒辦法了，壹定會推他出去跟李世民打擂。
　　裴寂給李淵出的建議，李淵之所以還在沒有徹底采納，是因為李世民現在還沒有反擊，還對李淵有所期盼。
　　李淵從李世民身上感受到的壓力，也是從李建成身上傳過去的。
　　李淵應該覺得，李世民還在他的‘可控範圍’。
　　但李世民壹旦開始反擊，李淵立馬就會認識到，李世民早就超過了他的‘可控範圍’。
　　李淵能找到的盟友、能信得過的盟友，只有他和李建成。
　　李淵壹定會死保李建成，他肯定得成為李淵的炮灰。
　　他可不願意做炮灰，炮灰都沒有好下場。
　　他能選的只有兩條路。
　　要麽站隊李世民，去跟李淵和李建成作對。
　　要麽自強自保，讓李淵不敢拿他當炮灰。
　　“站隊李世民的話，李世民鐵定會讓我去幫他‘沖鋒陷陣’。我可是對付李淵、李建成的好棋子，他要是不用，那才怪呢。
　　那個時候，我就成了李世民的炮灰了。
　　李淵和李建成要是失手弄死我，李世民估計也只會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自強自保的話，倒是不會成為他們雙方的炮灰，李淵要是逼我出去跟李世民打擂臺，我也有足夠的力量去拒絕、去威脅。
　　李建成和李世民即便是害怕我做黃雀，要對付我，也會有所忌憚。”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嘀咕，良久之後，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還是自強自保的好。
　　當炮灰的話，做李淵的炮灰，死亡幾率幾乎達到了十成，不是在跟李世民打擂臺的時候被李世民弄死，就是在李世民上位以後，被李世民弄死。
　　做李世民的炮灰，死亡幾率有五成，他幫李世民沖鋒陷陣，李淵和李建成壹定會先集火打掉他。
　　李淵或許會放他壹條生路，但是李建成為了杜絕後患，壹定會弄死他。
　　自強自保的話，死亡幾率不到壹成，他不參與皇位的爭奪，李世民和李建成即便是忌憚他，聯手對付他，也得顧及他會不會帶著壹大幫人手倒向另壹方，更得顧及他會不會盯著壹方死咬，便宜另壹方，最終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默契的逼他去就藩。
　　也有可能互相拉攏他，給他無數好處，許他無數好處，他該怎麽做，完全可以視情況而定。
　　到時候就不是李建成和李世民拿他當炮灰了，而是誰許諾的好處大，誰能確保他能過上想要的日子，他就能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