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三學徒：安薇尼雅

　　上午
　　領主城堡。
　　“大叔，他現在在哪？”
　　哈瑞克立即糾正：“她在壹樓待客室內。註意，不是他，是她。”
　　羅森有些怔，立即問：“高階女法師？多大啊？”
　　“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
　　羅森再怔，心中暗道：“不會是赫雅嘉麗來了吧？”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堂堂東境公主，風暴公爵最寵愛的神子，怎麽可能跑北境壹個偏僻小鎮來，拜他壹個中階法師做術法導師？
　　話說，他最近的法力也已經停止上漲，說明到了中階極致，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突破高階迷障了。
　　對這事，羅森心裏也沒什麽把握，他的心理預期壹年。
　　因為根據薇薇安的法力泡理論，中階到高階時，法力泡的排布會出現壹次重整化，以容納更多的法力。
　　重整化是壹個過程，既需要持續保持法力的壓力，也需要時間去調整。
　　考慮到瑟蘭迪斯大師9級幾乎爆表的絕頂天賦，也卡了小半年，他大師7級的天賦，肯定要比自己妻子慢不少。
　　回歸正題。
　　羅森繼續問。
　　“她是壹個人來的，還是好多個人壹起？”
　　如果是後者，那真有可能是喬裝打扮的公主。畢竟龍王出行，風雨相隨嘛。
　　而外貌是可以輕易偽裝的。
　　“壹個人來的。”
　　“噢～長的好看嗎……大叔，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對她沒意思，我只是懷疑她的身份。”
　　哈瑞克攤了攤手，壹臉揶揄：“我什麽都沒多想，是領主您多想了。”
　　羅森也笑：“大叔，自從娶了個貴族妻子後，妳也變風流了。”
　　哈瑞克今年三十二歲，前些日子娶了個爵士家的女兒，才十八歲，長得和花朵壹樣漂亮，聽說被他捧手心裏當寶貝寵著。
　　壹說起自己小嬌妻，哈瑞克面部線條明顯轉柔：“好了，不和妳開玩笑了。”
　　他開始認真回答之前的問題。
　　“說實話，不漂亮，長得還挺老氣，壹臉的雀斑，但個頭很高，比我還高壹些，身材很不錯……不，應該說非常的不錯。”
　　這就徹底排除了東境公主的嫌疑，因為赫雅嘉麗的身高比現在的羅森要矮壹些，大概壹米七稍遜壹些，而哈瑞克有壹米七五呢。
　　“壹個個頭很高，身材很好，但面容老氣，出手豪闊的高階女法師……有趣。”
　　“那就通知她來我書房吧。”
　　“好嘞。”
　　哈瑞克轉身去喊人。
　　過了會兒，書房門被侍從敲響了：“大人，安薇尼雅女士到了。”
　　“進來吧。”
　　門被推開，壹個有壹頭淺金色長發的高個女人走了進來。
　　看到她的第壹眼，羅森就覺得這女人長得很矛盾，論身材，和頂級超模差不多，但卻被壹張臉給毀了。
　　長滿雀斑就算了，膚質也很差，五官也很老氣，看著就像是個三十出頭的普通農家婦人。
　　不過話說回來，對方是來拜師，而羅森是收學徒，顏值什麽的，無關緊要。
　　羅森很平靜地指了下書桌對面的大皮椅：“坐吧，安薇尼雅女士。”
　　女子在椅子上坐下來，壹杯香茶已經飄到她手裏，羅森聲音響起。
　　“我很好奇，您作為壹個高階法師，在術法壹途應該有自己的深刻理解，怎麽還要拜我這個中階法師為術法導師呢？”
　　三十出頭的高階法師，在大城市不算出彩，但也絕對不差。放在高地這樣的小地方，說壹個‘成就斐然’，壹點都不誇張。
　　而且對方也不是沒錢，壹口氣拿出300弗薩的星隕恒金，這出手都快趕上東境公主了。
　　安薇尼雅輕嘆口氣：“領主大人，首先，我的確有不錯的法力，但這是因為我常年堅持不懈的冥想。”
　　“事實上，我冥想時間超過了40年。”
　　不等羅森發問，她主動解釋。
　　“我是個半精靈，父親是月精靈，母親是人族。而我的容貌隨了我的父親，同時也繼承了我父親部分長壽血脈。”
　　羅森楞了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據他所知，住在海外格蘭特巨島的月精靈是長生種，哪怕是月精靈平民，壽命也高達300以上。
　　因為壽命長，積攢時間多，月精靈性情也偏樸素，所以都比較富裕。
　　加上長壽積累的學識和閱歷，各個都風度翩翩，頗受東境人的推崇。
　　於是，壹個相貌平平的月精靈可以很輕易地娶到壹個姿容如玉的人族女子，而從安薇尼雅的情況看，他父親的相貌應該距離平均線很遠，以至於母親的好容貌都沒能救回來。
　　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了解了：“繼續介紹自己吧。”
　　安薇尼雅接著道：“雖然我的法力已經達到高階中期，但因為前半生坎坷的人生經歷，我沒能好好地學習術法知識。”
　　“我的施法能力很弱，具體掌握的法術也不多，也毫無體系，就屬於那種東壹榔頭、西壹錘子的拼湊。”
　　羅森提出疑問：“施法星數多少？”
　　“只有8星。”
　　“會幾個法術？”
　　“6個，4個低階邏輯法術，2個中階邏輯法術。高階沒有。”
　　“為什麽不學高階呢？”
　　“我不喜歡自然法術，當然，主要是因為沒錢買。”
　　她的態度很坦然，但不知為什麽，羅森總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大對勁。
　　想了想，又問：“妳家應該很有錢吧？怎麽會沒時間學法術？”
　　安薇尼雅立即搖頭：“領主，如果我說我非常窮，且從小被父親拋棄，您相信嗎？”
　　看著對方滿是被生活滄桑摧殘的臉，羅森信了大半。
　　“我信，但妳所謂的300弗薩星隕恒金是怎麽回事？”
　　“我好運撿的。”
　　說完，她打開自己隨身的斜跨皮包，從裏面掏出壹塊巴掌大的石頭，石頭本體是鐵黑色，說明是壹塊鐵隕石。
　　但黑色當中夾雜著不少奇特的翠綠色金屬，從比例大致推測，的確有接近300弗薩那麽多。
　　“這是我唯壹的好東西。它直接掉在了我的木屋裏，差點把我當場砸死，濺起火焰甚至燒傷了我的胳膊。”
　　說著，她撩起了袖子，露出了壹截小臂。
　　只見小臂部分的皮膚很粗糙，長滿被太陽曬傷留下的褐斑，這是經常勞作留下的痕跡。
　　在小臂壹側，的確可以看到壹塊燒傷留下的疤痕。
　　但羅森眼尖。
　　他發現，在小臂上方隱約露出壹線白嫩皮膚。
　　雖然可以解釋為沒有遭受外界摧殘的結果，但有些過於白嫩了。
　　就和貴族少女的肌膚壹般，飽滿白皙又光滑，甚至都有些反光。
　　看著這樣的肌膚，羅森心裏就快速閃過兩個念頭。
　　“唔，沒有被生活琢磨的地方竟然這麽好，那身上皮膚應該也很不錯。”
　　“但也不對啊，這半精靈年近五十了，正常老化下，皮膚也不可能這麽好吧？”
　　就感覺很怪，有些不符合常理。
　　但他終歸是第壹次親眼見識半精靈，沒有比較，所以不能排除半精靈血脈的影響。
　　安薇尼雅展示了下自己的傷痕，就再次放下衣袖。
　　“我聽說您是壹個講究公平交易的領主，所以，我希望能跟著您學習術法，而這塊神賜給我的隕石，就是我繳納的學費。”
　　到了這個程度，羅森算是初步了解了安薇尼雅的情況。
　　但這還不夠。
　　“妳從哪來？”
　　“東境最南端的海港城市白沙城，距離這裏近五千拉米。”
　　“我出生在碼頭，母親是個漂亮的平民姑娘，大概就是因為這點被父親看中吧。”
　　“數月歡愉後，我父親就坐船走了，留下100克朗和壹本基礎法術書。”
　　“我母親肚子也大了，名聲也壞了，就用這筆錢開了個漿洗店，天天給人洗衣服賺錢撫養我長大。”
　　“當然，為了生計，我也從小幫助母親洗衣服。”
　　羅森明白了：“所以，妳今年多大？”
　　“48歲。”
　　“唔～看著倒是和30差不多。按照半精靈的情況，妳大概能輕易活到150歲出頭，甚至超過200也不稀奇吧。”
　　安薇尼雅點頭：“這大概是我人生唯壹的壹點亮色了。”
　　羅森就很奇怪：“那妳怎麽不嘗試去考正式法師呢？”
　　“我就是正式法師。在白沙城，考取正式法師資格並不是很難，但也沒多少好處。”
　　“若沒有人脈背景，壹年賺的錢絕對不會超過500克朗，而生活成本卻很高，所以很難攢下大錢。”
　　“我現在兜裏就只有230克朗。”
　　這點羅森也聽過。
　　白沙城是東境第二大城，富得流油，強大的法師多不勝數，利益蛋糕早就被各個大家族瓜分幹凈。
　　普通的平民法師很難擠進去分壹杯羹。
　　說到這，羅森就基本了解了這位48歲高齡的高階8星的半精靈法師的基本情況。
　　在他看來，對方眼神清明，神情中正，應該是個老實忠厚的性格。
　　或許平庸，但可靠。
　　雖然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不妨礙先收為普通學徒。
　　如果對方表現好，也值得信任，那的確可以仔細教導。
　　畢竟對方能活好久，萬壹自己追求超凡失敗，數十年後蹬腿走了，對方估計還能再活壹個世紀。
　　或許對方術法天賦壹般，但再蠢的驢，教上二十年，肯定也能有所成就了。
　　而只要把她教好了，能照顧自己家族好幾代人呢。
　　總之，這投資很值。
　　於是，他最後問。
　　“在白沙城犯過事嗎？”
　　“沒有，領主如果不信，可以去法師行會查我的法師徽章。”
　　她掏出了壹顆翠綠色8星高階徽章。
　　她壹臉感慨：“白沙城法師行會要收800克朗的徽章更換費，我花了好多年積蓄才換上，然後沒什麽大用。”
　　羅森了解了，又問：“有欠巨額外債嗎？”
　　“沒有。年輕時欠過壹些，但最終都還清了，後面就壹直量入為出。”
　　羅森再問：“有什麽仇家？或者恩怨沒了斷嗎？”
　　“也沒有，我母親在三年前病死了，我的幾個人族朋友也都成家立業，交往淡泊了。”
　　“那有糾纏不清的情人嗎？”
　　“從來沒有。作為容貌普通的女法師，我看得上的，看不上我。我看不上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聽到這，羅森便決定先收下這個高齡學徒。
　　“如果妳覺得能從我這學到真知，那就當我學徒吧。”
　　安薇尼雅略略繃緊的表情頓時松弛，她雙手捧著隕石，恭敬放在了羅森的書桌上。
　　“導師，向您致敬。”
　　羅森淡笑道：“別急著高興。”
　　“我們只見了壹面，我對妳並沒有完全的信任。”
　　“所以，接下來三個月，妳只是我的普通學徒，我會觀察妳的表現，如果妳真值得我信任，我才會真正將妳視為親傳學徒。”
　　三個月時間，應該足夠看出這女子的真實品格了。
　　安薇尼雅毫不失望，她恭敬點頭：“我明白，我會用我行動贏得導師的信任。”
　　羅森點頭，擡手收起了隕石，上下拋了拋，問起了學徒的修行：“妳冥想意象是？”
　　“星星，天上最亮的北極星，從8歲就開始了。”
　　“改成太陽吧，按著這份冥想知識改。先冥想壹個月讓我看看成效。”
　　羅森快速寫了壹份太陽冥想書遞過去。
　　“是，導師。”
　　安薇尼雅恭敬接過冥想術，毫不猶豫點頭。
　　羅森又問：“說說掌握的邏輯法術。”
　　安薇尼雅立即壹壹匯報。
　　羅森仔細聽著，聽完後，說道：“因為極性問題，6個法術只能繼續用3個了。”
　　三個法術分別是中階塑形術、低階飛彈術、低階投擲術，都是法師行會中最基礎也是最便宜的法術。
　　也側面印證安薇尼雅經濟窘迫的現實。
　　“跟我來吧，我先安排妳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