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幹凈而美好的世界

　　雖然這句話，引起了幾個人的興趣，可實際上，現在周白榆的處境依舊是很不妙。
　　他必須要想辦法找到汙染源所在，而且留給他的時間，其實非常少。
　　見到三個魔神級開始，周白榆就已經壹只腳進入鬼門關了。
　　“還有其他諸神秘寶？妳到底去了哪裏？”萊克特舔了舔嘴唇。
　　其實無所謂眼前這個面具男說不說。
　　他只要吃掉這個面具男，就能得到對方的記憶。
　　萊克特看了壹眼博克斯。博克斯心領神會。
　　那意思是——
　　諸神秘寶歸妳，卡爾蘭度以後可以受妳制約。
　　但這小子可得歸我。
　　博克斯想了想，其他諸神秘寶，未必也就和這幾人神胎壹樣。
　　諸神秘寶，萬神殿也不是沒有。只要這諸神秘寶，無人能用就行。
　　所以他同意了。博克斯需要給其他人壹點讓步。
　　周白榆壹瞬間，就讀懂了二人的眼神交流。
　　“糟糕，看來這個美食與饕鬄之神，似乎有某種暴力破解我記憶的辦法。”
　　“那眼神分明是壹種不管我說不說，都沒有任何關系的眼神。”
　　周白榆的記憶，其實是很有價值的。
　　壹旦記憶被人知曉，那麽中轉站，先行者，第三世界很多人的真實身份，梅爾與自己的合作……全部都會被知道。
　　如此壹來，奇異列車勢力，也會被萬神殿打壓。
　　必須得逃離這裏，絕對不能讓自己的記憶外泄。
　　哪怕死亡，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周白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盡管對方似乎會給自己開口的機會，但壹切都是在演戲。
　　自己在演戲給三個魔神級看。
　　三個魔神級，也試圖演戲麻痹自己。
　　而壹切的關鍵，就是諸神秘寶，等到自己獻上諸神秘寶的壹刻，自己就將徹底失去利用價值。
　　當然，現在自己與三個魔神級的距離來看，自己也只有兩個可能性——
　　其壹，獻上諸神秘寶，講出諸神秘寶所在地，然後死去。
　　其二，對方直接殺了自己，奪走身上的壹切。
　　己方絕對的弱小，敵方絕對的強大加上似乎存在能夠強行攝取記憶的能力，註定了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本。
　　“這種弱小到任人魚肉的感覺，真是不爽啊，如果能活著回去，我壹定要竭盡全力找到更多提升自己的底牌……”
　　要打破對面的節奏，同時也得加速自己的計劃。
　　周白榆內心很快做出決定。
　　他的大腦光速運轉，在這壹瞬間，審視了壹下自己能夠用來破局的道具。
　　不能是梅爾姐的道具，那些道具都是用來逃命的。
　　那麽還有沒有其他的道具，自己是可以使用的？
　　直覺其實就是大腦思考太快，以至於自己的意識還沒有理清楚思考過程的壹種現象。
　　周白榆的直覺，忽然就引導向了壹部經典的電影。
　　在神探夏洛克裏有這樣的壹幕，夏洛克壹眼就發現了屋子裏保險箱所在。
　　很簡單，他用壹句話試探了對方。
　　當他誘導對方，妳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被偷的時候，對方會下意識，看壹看那個東西。
　　於是就能知道，東XZ匿的方位。
　　周白榆也瞬間想到——
　　“凈行者，先行者，全部被封印在循環裏。目前來看，循環之人也是壹個最高掌權者……”
　　“所以很可能，這個封印的代價也很大。”
　　“而這樣壹來，萬神殿壹定也會將其視作至寶。所以汙染源，本質上也是壹個‘保險箱’。”
　　“他們沒有防範我，沒有下意識的加強防護，是因為我實在是太弱了……”
　　“可如果我釋放出某個稍微有些危險的家夥，或者某個超乎他們理解的家夥呢？”
　　這個家夥，當然不是馬克。
　　周白榆壹下就想到了壹個自己很久沒有處理的道具。
　　“請容許我，先將諸神秘寶呈現給您。”周白榆語氣從容而恭敬。
　　弱小唯壹的好處，就是自己在對方眼裏，只是壹個螻蟻。
　　螻蟻能做的事情，無法引起獅子們的註意。
　　周白榆捧著永恒笑語，朝著博克斯走去。
　　但忽然間，周白榆裝作思考的樣子：
　　“對了，大人，我之前找到了壹個這樣的東西，您幫我看看，這是什麽。”
　　他說話的過程裏，壹只手拿著永恒笑語，壹只手則伸進懷裏，摸索著什麽。
　　博克斯其實已經有些焦急。不過能夠不動手，他倒是也不想動手。
　　同時他也好奇，這個戴面具的人，身上到底還有啥其他寶貝。
　　周白榆忽然從懷裏摸出壹顆水晶球。
　　水晶球晶瑩透亮，但球體中心，藏著恐魔波旬。
　　魔王級的恐魔波旬，在當初魔族競技場裏，被周白榆用絕對時刻帶來的力量——瞬間封印。
　　身為封印與儀式之神信徒的博克斯，壹眼就看出，水晶球具備某種封印的效果。
　　而周白榆，恰好在這個時候——技術性手滑了壹下。
　　那顆水晶球，從周白榆手裏跌落。
　　砰！
　　它看起來是如此堅固，但實際上，又是如此的容易碎裂！
　　水晶球碎裂的壹瞬間——
　　魔王級的存在，恐魔波旬，在壹陣驟然的水霧裏，身形極具變大。
　　“啊！！！！終於，老子終於出來了！”
　　還沒有意識到什麽情況的波旬，尚未感受到那種魔神級的壓迫。
　　畢竟，萊克特，博克斯，巴恩，都收斂了氣勢。
　　但當他的聽不懂的魔族言語咆哮的時候，當他張開雙翼的壹瞬間，那種威壓壹瞬間襲來！
　　同時間，周白榆裝作被嚇到的樣子，退開了好幾步。
　　他不相信，壹個魔王級的存在，壹個來自東方的物種忽然打破封印出現……不會讓這幾個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所以周白榆從頭到尾沒有看波旬壹眼。
　　因為波旬，必死無疑。
　　他只是盯著三人看。
　　果然，魔王級的存在波旬出現，讓博克斯下意識看了壹眼“封印與儀式之神”神像的手掌。
　　波旬很弱，在三大魔神級面前，壹個魔王級還是太不夠看了。
　　但波旬來得突然，且身為魔族——
　　波旬根本不屬於這裏，也是三大魔神級不曾接觸的存在。
　　未知加上突然，讓波旬這種魔王級的存在，也給博克斯帶來了壹絲警惕。
　　於是博克斯的目光，下意識看了壹眼汙染源的所在之處。
　　周白榆壹楞，他這才註意到，原來封印與儀式之神的神像，伸出了手掌。
　　手掌上，藏著壹顆紫色的珠子。
　　那些圍繞在封印與儀式之神手臂上的紫黑色光澤，其實就是來自於那顆珠子。
　　“原來如此！封印物就在神像的手掌上，居然就在這間大殿裏！”
　　周白榆狂喜，但隨即心裏又浮現出某種不安。
　　這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因為周白榆發現，自己距離門所在的位置——太遠了。
　　換而言之，他或許可以破壞汙染源，但卻很難找到退路。
　　他不是壹個猶疑的人，無數念頭閃過後，周白榆瞬間做出了決定！
　　既然已經找到了汙染源，那就壹定要破壞汙染源！
　　假如波旬能夠拖住壹點時間，那便是天胡局——
　　周白榆這樣想的時候，火焰與雷霆之神的巴恩，已經出手了。
　　恐魔波旬，那聲歡呼的尾音還沒有徹底消散……
　　巴恩中二的喊出了招式的名字：“雷貫！”
　　身體仿佛變成了壹道雷電，強烈的電流讓不遠處周白榆都感覺到壹股麻痹感。
　　魔王級強者——
　　恐魔波旬的腦袋，被雷電切斷。
　　波旬的雙眼裏寫滿了驚恐，那種狂笑還沒有消失，眼裏的驚恐卻已經溢出……
　　他甚至來不及調整表情，就已經被巴恩殺死。
　　雷霆與火焰之神的信徒，居然不是掌控雷霆，而是化身為雷電？
　　同時，黑色的火焰在恐魔波旬的身上燃燒，將其屍體焚毀。
　　“媽的，巴恩，妳給我留點啊！該讓我吃了它的！”萊克特怒吼。
　　周白榆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因為美食與饕餮之神的萊克特，在憤怒中似乎提升了某種嗅覺：
　　“妳小子……身上有著和這個怪物有相似的氣味，巴恩，別動手，這個小子不對勁！他身上壹定藏著什麽秘密，讓我吃了他！”
　　好消息是，能在自己反應不過來時就秒殺自己的巴恩，似乎不會參與戰鬥。
　　壞消息是，恐魔波旬雖然試探出了“保險箱”的位置，但萊克特居然聞出自己身上的某種氣味？
　　這是美食神胎帶來的嗅覺增幅麽？
　　最壞的局面出現，三大魔神級，與周白榆的和平周旋，徹底結束。
　　壹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鬥開始。
　　不要猶豫，不要遲疑！
　　不再抱有任何僥幸的周白榆，知道自己已經迎來了最為慘烈的開局。
　　但這壹刻，他沒有了退路！
　　眼裏帶著決然之色的周白榆，現在就像是刺殺皇帝不成，被困在了金鑾殿的刺客。
　　等待著他的，是已然有了警惕的目標，以及無盡的侍衛追殺。
　　“餓鬼地獄結界！萊克特，快開啟餓鬼地獄結界！”
　　“巴恩，來開啟火墻！”
　　博克斯大喊。
　　因為博克斯此時已經猜到，這個面具人，大概率是奔著“封印物”來的。
　　這可是封印了整個世界的偉大作品。
　　他當然不能讓這小子摧毀。只要封印物還在，第二世界早晚淪為萬神殿的。
　　第三世界也壹樣。
　　至於諸神秘寶，還有這小子身上的秘密……殺了他之後，壹樣可以擁有。
　　在周白榆準備奮力投擲出提前異化好的長矛之時——
　　壹道灰白的霧氣將其籠罩。
　　萬神殿總部的朝拜大殿裏，瞬間被某種腐敗的氣息包裹住。
　　地面不再堅硬，而是變得粘稠。
　　壹股讓人作嘔的胃酸氣味浮現。
　　地面甚至還在冒泡。那是胃液在翻滾。
　　而無數粘稠的，身影瘦弱，殘缺，畸形的怪物，不斷從胃液裏伸出手來。
　　就像是地獄裏的怪物，終於爬出了地獄壹樣。
　　美食與饕餮之神的至高信徒萊克特，居然是壹個召喚師。
　　他召喚出了餓鬼地獄。
　　被餓鬼地獄包裹住的周白榆，此時腳下的鞋子已經被胃酸腐蝕。
　　“艹……這些餓鬼全部是魔王級？”
　　上百只餓鬼從餓鬼地獄裏爬出。
　　而更讓周白榆絕望的是，在封印與儀式之神的神像手臂處，壹道黑炎形成的火墻出現了。
　　汙染源被火墻所保護。
　　想要破壞汙染源，就得穿過足以毀滅壹切的火墻。
　　這壹瞬間，周白榆心裏浮現出壹絲絕望。
　　身份雖然沒有暴露，但對方的敵意已經被點燃……
　　那道投擲出的長矛，沒有命中目標，已經被黑炎所焚毀。
　　博克斯雙手不斷變換手勢，似乎在完成某種儀式。
　　巨大的朝拜大殿裏——
　　所有的缺口都被某種奇異的字符堵住。
　　這是封印，周白榆看出來了，對方已經通過封印，斷絕了自己的逃跑的可能性。
　　生機渺茫。
　　這壹刻，時間變得緩慢。那是生死之際的“子彈時間”。
　　“沒有退路了啊……”
　　周白榆看著三大進入備戰狀態的魔神級，深感自己的無力與渺小。
　　但這個時候，那種絕望感反而消退了不少。
　　內心深處，瘋狂的壹面似乎正在被壹點壹點喚醒。
　　“老媽，對不起，我的遊戲，好像要gameover了。”
　　漆黑的晶甲開始不斷浮現，像是某種武裝壹樣，將周白榆包裹住。
　　在絕對沒有退路的壹刻，周白榆沒有選擇放棄。
　　“不能活著回去沒有關系，旅途到此結束也沒有關系……”
　　漆黑的怪物有著明亮的眼眸，他仿佛才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
　　“但至少，我要完成這次任務……”
　　腐敗值在這壹刻，終於達成壹百。
　　這壹瞬間，周白榆的隱藏特性，那個只有腐敗值達到壹百時才能解鎖的腐敗特性——終於解鎖。
　　傳奇特性，遇強則強。
　　在諸多特性裏，這個特性似乎能夠賦予很多弱小之人，具備跟強大之人五五開的能力。
　　但這個特性也有“成長”。
　　在第壹次擁有這個特性的時候，如果遇到過於強大的敵人，特性其實發揮不出多少優勢。
　　它並不能讓弱小之人壹步登天。
　　但如果在死戰之後，活了下來，那麽下壹次，面對強敵之時，特性“遇強則強”帶來的增益，也會變得更強。
　　簡單來說，這個特性需要不斷戰鬥，來提升它帶來的收益。
　　周白榆腦海裏查閱自己狀態的時候……發現是這個特性，啞然失笑。
　　擁有這個特性，大概在不斷戰鬥中，就能彌補異化者自身實力過於弱小的缺點。
　　但很遺憾——
　　自己遇到了三個過於強大的對手。
　　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以後。
　　可不管如何，這壹刻，周白榆內心浮現出戰意。
　　這些戰意化作力量，讓本就因為腐敗化，而大幅提升了戰鬥力量的周白榆，變得更加強大。
　　“腐敗種……居然是壹個來自東方的腐敗種。”
　　“在絕境之下，變成了腐敗種，也就是說……妳是人類？”
　　萊克特大為震驚。
　　因為這只腐敗種，似乎已經擁有了超越魔王級的力量。
　　他看著帶著面具的漆黑身影，那些黑色的鎧甲，讓面具人仿佛壹個穿著黑色甲胄的古代將領。
　　這將領不斷奔襲，魔王級的餓鬼們試圖攔住將領，但卻被對方肘部生出的漆黑刀刃，輕易的切斷。
　　萊克特眼裏的震驚變為驚喜！
　　他可是從來沒有吃到過如此“新鮮”的腐敗種。
　　看著面具人奮力斬殺餓鬼的樣子，他的嘴裏甚至已經開始分泌唾液。
　　隨之而來的，是餓鬼地獄裏那些胃液的惡臭，變得更加濃郁。
　　不僅僅是基礎形態的餓鬼出現，還有壹些更為奇特的，實力更強大的餓鬼也在慢慢從粘稠的地底爬出。
　　“在我的胃裏翩翩起舞吧！”萊克特興奮不已。
　　周白榆不得不說，A博士為自己帶來了強大的助力。
　　比起逆腐，真正的腐敗化，力量起碼提高了數倍。
　　加上遇強則強這個特性，讓自己連切割魔王級的餓鬼，都如此幹凈利落……
　　但仍然遠遠沒達到魔皇級的程度。
　　更不要提，比魔皇級還高壹級的魔神級。
　　他原以為，自己的腐敗化“首秀”，應該是壹場華麗的逆襲。
　　是壹場絕地大翻盤，會帶來勝負的瞬間逆轉。
　　可他沒想到的是……對手是不講道理的魔神級。
　　哪怕自己已經增幅到了這種強度——
　　在對方眼裏，依然是無比弱小。
　　餓鬼地獄裏，不斷有奇特的餓鬼爬出。
　　似乎這些餓鬼，都是被萊克特吃掉的生物。
　　有汙染種，有腐敗種，有凈行者……
　　餓鬼地獄本身帶來了某種加成，加上這些餓鬼生前的力量——
　　周白榆雖然能夠不斷斬殺餓鬼，但架不住它們源源不斷的出現。
　　此時他意識到——
　　在海島裏，打敗卡爾蘭度，到底是壹件多麽僥幸的事情。
　　這就是魔神級。
　　胃酸在壹點壹點腐蝕周白榆漆黑的晶甲。
　　因為被餓鬼攻擊留下了些許傷勢，臉上的面具，也漸漸開始變形。
　　周白榆已經竭盡全力在奮戰了，可他依舊沒有辦法擺脫這些餓鬼。
　　等待著他的，似乎只有被無盡的餓鬼折磨。
　　然後最終沈寂在這胃酸形成的餓鬼地獄裏，淪為萊克特的食物。
　　也許將來，他會變成餓鬼大軍中的壹員。
　　“這樣的結局……真是不甘啊。”
　　在這壹瞬間，周白榆開始使用梅爾的道具。
　　如同陀螺壹般旋轉著揮舞黑刃，將周遭的餓鬼斬殺後。
　　周白榆贏來了片刻的喘息，他沒有任何遲疑，瞬間使用了梅爾的道具，三眼。
　　三眼只有淪為腐敗種的時候可以使用，效果是用來增強腐敗化的能力。
　　額頭上長出第三只眼的周白榆，更像是某種來自地獄的邪惡神明。
　　這壹刻，他的力量再次增幅，臉上的面具原本浮現出破損，卻在力量增幅後，又變得嶄新如初。
　　“如果能活下來，壹定要去問問梅爾姐，怎麽會有這種道具的。”
　　速度與力量，再次得到增強。周白榆眼裏的事物，變得更加清晰緩慢。
　　第三只眼，仿佛能夠看到短暫的未來，很短，短到他都不確定是視覺還是直覺。
　　但似乎，他能夠感受到了對方的進攻欲望。
　　餓鬼們的攻擊，仿佛可以提前壹瞬間被預判。
　　周白榆的身影就像壹道漆黑的閃電。
　　他不斷穿行在餓鬼地獄裏……漆黑的刀光劃出壹道道筆直的軌跡，那些粘稠的怪物，被壹個個斬殺。
　　但這樣的增強，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看著面具人斬殺餓鬼的身影變得更加迅捷靈動，幹凈利落，萊克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覺得——目標更美味了。
　　說到底，周白榆與萊克特等人實力差距過於巨大。
　　萬神殿總部，對於周白榆來說，還是太早了。
　　“不能這樣，不對……我壹定忽略了什麽……”
　　周白榆覺得自己的第壹次腐敗化，不該是這樣的。
　　但對於成為腐敗種這件事，他其實沒什麽天賦。
　　張郝韻的腐敗能力，可以開啟“蟲控”。
　　甄世似乎能夠影響周圍人的心情。
　　白靈可以釋放強大的念力。
　　縫身可以縫合萬物。
　　但自己的能力呢？
　　預判來自於第三只眼，並不是自己本身的力量。
　　腐敗特性遇強則強應該也不是。
　　至少還得有壹種能力才對。
　　可這樣的死戰裏，偏偏周白榆不知道該怎麽運用新身體的力量。
　　他就像是壹個rts遊戲裏，高級的步兵。
　　沒有任何的技能，只能靠數值碾壓的近戰攻擊，對怪物造成傷害。
　　而且在不斷戰鬥的過程裏，周白榆赫然發現——
　　怪物還在增強。
　　天曉得萊克特的餓鬼地獄，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餓鬼？
　　餓鬼地獄之外，還有壹個速度和攻擊力超模的巴恩。
　　同時，周白榆看向了周遭，萊克特的封印，已經將自己所有的退路斷絕。
　　腐敗化讓周白榆不至於立刻被秒殺，但也僅此而已了。
　　“沒有退路，沒有退路，沒有退路……”
　　在不斷斬殺餓鬼的過程裏，周白榆不斷的重復這四個字。
　　沒有退路。
　　他無論怎麽看，今天都沒有任何退路了。
　　哪怕前面已經確認過，哪怕在決定開啟腐敗化的壹刻，就已經意識到了……
　　可他還是不甘心，手裏的底牌還是想著用於逃跑。
　　但隨著他不斷念叨“沒有退路”這幾個字，內心的那種絕望與悲愴也在不斷提升……
　　他終於，徹底放棄了。
　　“我還在抱有僥幸，面對這樣強大的敵人，我還想著能全身而退，真是幼稚啊。”
　　這當然不是幼稚，只是壹次次以sss級的評價通關，壹次次化險為夷，讓周白榆總覺得——
　　所謂絕望，就是放棄了希望而已。
　　只要不放棄，壹定還有希望，壹定還有辦法能夠通關。
　　但這壹次，他看不到希望了。
　　絕對時刻沒有開啟。
　　異化的那些道具，都是戰鬥性質的，治標不治本。
　　沒有退路。
　　仔細回想，當年的那些局面裏，很多次都沒有退路。只是異化總是不講道理。
　　可這樣的不講道理，也不完全是對敵人的。
　　就好像此刻，周白榆發現註入梅爾姐的異化增幅藥劑後……
　　自己的異化次數，異化效率，大幅提升。
　　但不管怎麽異化，那些道具欄裏的物品，都沒有出現極向異化。
　　很多次，周白榆靠著運氣，靠著差異與混亂，壹次次突破極限……
　　可這壹次，運氣似乎沒有站在他這壹方。
　　三個萬神殿最高掌權者……似乎氣運比周白榆更強。
　　世間的壹切皆有因果。
　　周白榆壹開始忌憚卡爾蘭度，害怕卡爾蘭度識破自己。
　　但現在想來，卡爾蘭度才是真正的救星。
　　因為在卡爾蘭度的遊戲領域裏——
　　自己可以無限極向異化。
　　可如今，陰差陽錯，卡爾蘭度被封印了，反而導致這種可能性也壹並被封印。
　　五座巨大的神像，庇佑著萬神殿。
　　周白榆的氣運，至少在現在，終究是蓋不過這五大神像。
　　他異化的所有道具，都有用處……
　　但都無法幫助他擺脫絕境。
　　“沒有退路，沒有退路，沒有退路啊……”
　　他不斷念叨這幾個字，聲音越發的決絕與悲傷。
　　周圍的餓鬼不斷被斬殺，又不斷出現……
　　就像壹個人將死之時，不斷湧現出的無規律的記憶。
　　他不知為何，想到了縫身小時候翻尋食物的垃圾堆。那些泛著酸臭氣息的垃圾，似乎已經從記憶裏，彌漫到了現實中。
　　下壹秒，記憶畫面又發生變化，他看到了壹起在自殺幹預中心裏，小同事李萍輕聲的哭泣。
　　總是安慰別人，為別人帶來希望，但這樣的工作，有時候也會放大自身的消極。
　　很快，他又想到了做講師工作時，遇到的壹個路人，路人對著他說，妳會遭報應的，妳做這種虛假的推銷，會遭報應的。
　　周白榆覺得這個世界哪有什麽報應？
　　這記憶沒有停留太久。
　　周白榆還想到了小學壹年級時的壹個同學，其實這個同學是普通人。
　　樣子也記不太住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他會想到這個人，想到這個人在沙坑裏蓋了壹座堡壘，邀請自己壹起玩。
　　但自己很嫌棄，覺得太脆弱了這堡壘。
　　無數記憶浮現，生死帶來的恐懼，似乎讓大腦已經變得不那麽受自己的控制。
　　這些記憶顯得混亂無序。似乎，都是壹些無關緊要的記憶。
　　惡心的胃酸，已經將漆黑的鎧甲腐蝕得坑坑窪窪。
　　邊緣甚至開始軟化，就像是泡在醋裏的魚刺。
　　周白榆忽然壹個踉蹌，跪倒在了地上。
　　這是體力的消耗，也是意誌的缺損。
　　在他跪倒的壹刻，強酸胃液開始腐蝕他的膝蓋。
　　他卻感受不到疼痛。
　　舉目望去——
　　周白榆發現自己好孤單啊。
　　腐敗種總是特別容易被負面情緒吞噬。
　　他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來這裏呢？
　　我在這裏做什麽呢？我所有的努力，會有人看見嗎？
　　我死在了這裏，困在循環裏的人……會發現我嗎？
　　這個世界真的值得拯救嗎？
　　第二次防守模式的時候，萊恩曾經問過周白榆這個問題。
　　這樣的世界，值得妳去拼命嗎？
　　為什麽偏偏是我呢？為什麽在這裏的，不是那些英雄與傳奇呢？
　　巨大的嘴，忽然從胃液地獄裏探出。
　　蟄伏在地獄裏最大的怪物——象征著萊克特意誌的饕餮終於出現。
　　就像是潛伏在深淵裏的巨獸，在獵物意識渙散的壹刻，猛然間露出獠牙！
　　周白榆只感覺到周圍壹黑，似乎有某種巨大的東西遮擋住了光線。
　　他下意識想要掙紮，但隨後，無盡的強酸開始腐蝕他！痛苦讓周白榆發出淒厲的哀嚎。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壹樣，竭力在胃酸的地獄裏掙紮著，撲騰著，嚎叫著。
　　而眼裏的光明，越來越少。
　　隨著饕餮合攏巨嘴，眼裏的壹切，全部歸於黑暗。
　　終於迎來死亡的壹刻，周白榆深陷在胃酸交織的黑暗裏——
　　慢慢浮現出困意。
　　“可憐的小查理，世界壹定會變得幹凈美好的，妳的隱忍與沈默，壹定會迎來被人理解的壹刻。”
　　在意識即將陷入混沌狀態的時候，周白榆不知為何，仿佛在這壹刻，成為了神柱侵蝕時，那個幻象中的查理。
　　被困在了奶奶死亡這壹天的查理，生命中最後壹個愛他的人也離開了。
　　生命將陷入無限循環，他將永遠承受著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
　　周白榆眼裏有熱淚。
　　死亡的危機與恐懼，早已影響他很久。
　　在這個過程裏，周白榆經歷了無序的回憶。
　　經歷了消極的負面情緒，經歷了壹種對世界的厭惡憎惡，也經歷了後悔。
　　可最後——
　　他浮現出的是不甘，是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興許是劇烈的痛苦，讓周白榆迎來了片刻意識的清明。
　　他似乎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那些混亂無序的記憶，最終變成了壹張張故人的臉。
　　父母的笑容，弟弟周狩的笑容，郝韻的笑容，會長的笑容……
　　“這個世界，壹定……壹定會變得幹凈美好的。”
　　他開始在內心重復這壹句話。
　　作為壹個將死之人，周白榆在壹點壹點丟掉某些東西。
　　他不再重復著“沒有退路”這四個字。
　　而是不斷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壹定會變得幹凈美好的。
　　奶奶對查理的這句話，像是壹段病毒在吞噬著周白榆的理智。
　　他像是壹個瘋子。腦海裏只剩下這壹句話。明明他都不認識查理的。
　　這像是壹句妄語，像是童話裏的壹個結局，但對於他來說，這又仿佛是自己唯壹可以抓住的真理。
　　“這個世界，壹定可以變得幹凈美好的……這個世界，壹定可以變得幹凈美好的！”
　　在死亡侵蝕周白榆的壹瞬間裏，這句話仿佛已經在周白榆腦海裏回放了無數次。
　　就像是壹點點火沫子，在絕對的漆黑裏不斷綻放。
　　它們燃燒過，但些微的火沫，不足以照亮黑暗，最終也只是歸於寂靜。
　　它們該認命了。
　　可那個將死之人，仿佛在最後壹刻，無法與最大的執念達成和解。
　　他就是不甘心，前所未有的不甘心。
　　因為這個世界，還遠談不上幹凈與美好。
　　因為這個世界，即將被那群可惡的汙染種所玷汙。
　　他是如此的憤怒，如此的悲愴。
　　以至於那些希望的火沫子，始終不曾斷絕。
　　終於，像是那句話童話裏才有的妄語，被他巨大的執念所打動——
　　漆黑而濃稠的黑暗……忽然間破開。
　　周白榆猛然感覺到壹股力量，將自己從絕對的黑暗裏——拖了出來。
　　這壹刻，他似乎能夠理解，當初自己將郝韻從繭化狀態拉扯出來時，郝韻的感受了。
　　那猛然間劃破黑暗的天光，就是希望的具象！
　　道具——替身草人。
　　在宿主死亡的時候，能夠替宿主承受死亡的傷害，並且將宿主隨機傳送到壹個不遠的地方。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周白榆不知道如何讓這個世界變得幹凈美好，但他是如此的期盼著這樣的世界。
　　在他終於該迎來是死亡的壹刻，奇跡也在此降臨！
　　梅爾的那件道具，替身草人生效，將周白榆從饕餮的嘴裏，傳送出來！
　　而傳送的位置——
　　正好是黑炎之墻的前面。
　　這壹瞬間，萊克特，巴恩，博克斯，都沒有反應過來。
　　饒是這三位是魔神級，也絕對想不到——
　　居然有人可以從饕餮身體裏掙脫出來。
　　局面終於迎來了逆轉，就像是壹場球賽裏，本該在敵方禁區的球，忽然來到了己方守門員的身前——
　　對方只需要臨門壹腳，就能進球得分。
　　這種事情過於匪夷所思，加上周白榆的實力弱小不已，三大魔神級的高手，怎麽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周白榆想要破壞封印物，似乎也不可能。
　　因為黑炎之墻攔在他身前——
　　要穿過這道墻，必死無疑。恐怖的黑炎，連早些時候的縫身都不敢觸碰。
　　何況此刻，瀕死狀態的周白榆？
　　“巴恩！不要狂妄！攔住他！化為雷霆攔住他！封印物絕對不能被破壞！”
　　博克斯不再傲慢。
　　因為對方掙脫了饕餮的束縛，這讓博克斯感覺到事情的走向不太對。
　　巴恩雖然瞧不上周白榆，但還是照做，準備在壹瞬間，解決周白榆。
　　他很快，可周白榆更快。
　　在得見天光，撕破黑暗的壹瞬間裏，周白榆就已經制定了詳細的死戰計劃。
　　所有原本用以逃跑的道具——
　　此刻都成為了周白榆用來摧毀汙染源的道具。
　　沒有退路便沒有退路吧，自己的壹生，已經足夠精彩！
　　帶著這樣的念頭，周白榆啟動了梅爾的其余道具。
　　聲波幹擾器，視線幹擾器。
　　這壹瞬間，巴恩忽然發現，周白榆近在眼前。
　　根本不需要驟然發力，根本不需要開啟雷霆形態。
　　自己只需要輕輕壹伸手，就能抓住這個小子。
　　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神像怎麽離自己那麽遠了？
　　萊克特和博克斯，怎麽壹個在自己後面，壹個在自己前面？
　　魔神級的高手，實戰經驗也豐富，巴恩是三人裏最不善於思考的。
　　可即便如此，巴恩也第壹時間反應過來——
　　空間感距離感被人擾亂了。
　　他立刻閉上雙眼，不讓視覺幹擾自己，同時化身為雷霆，準備依循著記憶，對周白榆發起致命壹擊！
　　巴恩的應對很及時，可謂見招拆招。
　　但周白榆的算計更深壹步。
　　在被替身草人傳送出來的壹瞬間，周白榆就想好了壹系列的計劃。
　　“空間擾亂聲波擾亂，未必真的有用，只能拖時間，對方如果閉上眼睛，這東西就失去效力了，但至少，對方意識到這個過程，是需要時間的。”
　　“而這個時間，足以讓我轉移仇恨。”
　　是的，梅爾的最後壹件道具——轉移仇恨的錘，在周白榆使用視覺擾亂的時候，壹並扔了出來。
　　這錘在空中劃出壹道弧線——
　　在三大魔神級被擾亂感知的壹瞬間裏——
　　成功命中了博克斯。
　　這壹瞬間，雷霆與火焰之神信徒的巴恩，強制被規則轉換了仇恨目標。
　　就連萊克特，準備挪移餓鬼地獄的時候——也強制換了目標。
　　這個過程很短很短——
　　周圍的封印出現了裂痕。大概是博克斯被萊克特與巴恩命中了。
　　但周白榆已經無暇顧及。
　　他早已經放棄了逃跑。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有壹件，在魔神級怪物被轉移註意力的壹秒鐘裏——
　　穿過黑炎，捏碎封印物。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漆黑的甲胄經歷過胃酸腐蝕，疼痛依舊侵入骨髓。
　　但周白榆都沒有任何的猶豫，徑直沖向了焚燒壹切的黑炎。
　　蝕骨，焚身。
　　最大的兩種痛苦與折磨，此時都出現在了周白榆的身上。
　　漆黑的甲胄如同燒壞的朽木壹般，開始崩塌脫落。
　　這無盡漫長的壹秒鐘裏——
　　周白榆卻渾然看不到任何痛苦。
　　他的眸子從未有如此的明亮，他的眼裏仿佛看到了那個幹凈而美好的世界。
　　“屬於我的旅途，大概就此落寞了吧？”
　　“會長他們，壹定可以繼續下去的……”
　　焚毀壹切的黑炎，非但沒有阻礙周白榆的腳步，甚至讓周白榆生出了壹分慶幸。
　　死無全屍，灰飛煙滅，聽起來是蠻慘的……
　　但這未嘗不是壹種最好的死法。至少——自己的記憶不會被萊克特吞噬。
　　所有底牌用盡，身體被黑炎焚燒的周白榆，似乎聽到了什麽。
　　但他已經不在乎了，或許是馬克吧。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馬克出來的。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眼前的汙染源摧毀。
　　黑炎就像是壹道絕望的墻。
　　那個已經在灼燒中失去意識的人，於絕望之中怒吼。
　　其聲音響徹在萬神殿裏，撞出壹道道回聲。
　　壹只被燒得只剩下裂痕與焦黑之骨的手臂，也在壹瞬間撞破那道絕望的墻。
　　這殘破的手臂從黑炎之中探出，狠狠握住了神像手上那顆散發著紫黑色光澤的珠子。
　　手臂的主人，壹半臉已經只剩下骸骨，另壹半臉則掛滿了火焰的怪物，他怒吼的聲音漸漸散去。
　　但所有人都聽到了“砰”的壹聲。
　　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響，那是封印物“循環世界”被捏碎的聲音。
　　萊克特與巴恩瞪大眼睛，博克斯咬牙切齒——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壹個人已經被燒成那個樣子了……怎麽可能還有力氣捏碎封印物？
　　黑炎順著已然失去壹切活性的骸骨燒過去，連帶著封印物的殘骸，壹並灼燒。
　　淩空跌落的，是已然失去了主人的幾件諸神秘寶，以及壹張面具。
　　面具不染塵埃，早已經不再因為主人的傷勢加劇而變得殘破。
　　因為壹旦死亡，也就無所謂傷勢。
　　它仿佛從未參與過什麽，嶄新如初，只是那笑臉顯得有幾分落寞，像是又壹次，見證了壹個朋友的離開。
　　……
　　……
　　先遣世界，未知之地。
　　梅爾坐在奇異列車的某節車廂裏，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眼神帶著某種哀傷。
　　中轉站裏，琳握著酒杯的手，忽然抖了壹下。
　　精致的酒杯落在地上，碎裂開來，猩紅的液體流淌著，她看著酒杯，整個人怔住。
　　現實世界，無盡的循環猛然破碎。
　　但壹切都是無聲無息。整個世界，所有人都怔了壹會兒。似乎是記憶正在調整。
　　這種無聲的靜默，像是壹場哀悼。
　　壹時間，仿佛整個宇宙都變得寂靜起來。
　　但很快，這場寂靜就被打破。因為出現在循環裏的霧已經散開。
　　取而代之的，是壹場久違的大雨，開始清洗世界的汙濁。


卷終章：夢與希望
　　時間，第三次防守模式結束後。
　　中轉站。
　　第壹日的時候，大家都在消化被困在同壹天循環了數十次這個消息。
　　直到當日下午，防守模式結束的通告出現，當人們猜測，到底誰才是打破循環之人的時候，幾個與中間人關系較好的傳奇先行者們……
　　都得到了消息，姜閑霧是打破循環之人，同時——姜閑霧陣亡。
　　這壹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在龍夏，其實有壹種文化叫死亡崇拜，就好像壹個人死了，那麽他的壹切都變得高尚起來。
　　原本有很多人，是不認可姜閑霧的，作為傳奇先行者，姜閑霧似乎壹路靠運氣。
　　但當他死後，當大家開始緬懷他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是真正的傳奇。
　　壹路上，他幾乎所有關卡都是sss級通關。三次防守模式，隨著中間人爆料，也被得知都是他壹人之力通關。
　　就連不久前，打敗強敵卡爾蘭度，也是他與天下無二聯手。甚至他面對的敵人，還強過天下無二。
　　無二糊塗，是對姜閑霧的贊譽，是對天下無二的調侃。
　　但如今，無二不再糊塗。
　　那個傳奇救世主壹般的人物，已經死去。
　　在死亡崇拜的影響下，姜閑霧已然如同聖人。
　　可死亡，是壹件如此絕對的事情，人死之後的壹切悔恨與愛，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壹天裏，雪妖淚流滿面，在中轉站裏大聲哭泣。
　　和光同塵整個人也頹然不已，像是丟了魂壹樣。
　　先行之聲板塊裏，每壹個人心裏都仿佛壓著壹塊石頭。
　　最為意難平的，還是琳。
　　中間人的先行之聲裏，九大中間人中最強的鐘盡說道：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有很多顯赫的天才。他們崛起的軌跡，就像是作弊壹樣讓人難以企及。
　　傳奇先行者有那麽好幾個，但也許，姜閑霧的軌跡，才是唯壹的傳奇，不管是天下無二，還是和光同塵，不管是觀滄海，還是柯重業，都遠遠無法與他的崛起軌跡相比。
　　我得承認，這個孩子，就像是奇跡本身。
　　但……
　　人生就是有很多遺憾的，無論怎樣的天才，他的每壹次奇跡，都是無數的巧合與偶然所造就。
　　這樣的巧合與偶然，總會有用盡的壹刻。
　　如果沒有絕對時刻，也許這個孩子應該已經在黑暗的長夜裏，壹夢不醒。
　　琳……妳應該是經歷過的，妳知道在那個時代，有無數人比這個孩子更有天賦的。”
　　鐘盡是壹個很沈默寡言的人，在九大中間人討論某些事情的時候，他基本是不參與的狀態。
　　就是這麽壹個人，這次破天荒說了很多。
　　因為鐘盡很明白那種失去愛徒的感覺。
　　“有些人，就是會有著逆天的軌跡，走逆天之路，行逆天之事。
　　他們的壹切成長，不講道理，看起來就像是故事的主角壹樣，壹路通行，壹路綠燈。
　　可故事是故事，現實是現實。
　　在那個聖者與大先行者存在的時代，這樣的人不少。
　　我們並不明白，‘我們’所書寫的，到底是壹個怎樣的故事。
　　姜閑霧驚才絕艷，那麽起源世界裏，那些在神授之夜裏封神的腐敗種汙染種，就不驚才絕艷了？
　　當初我們九個人，選擇背負罪孽活下來的壹刻，我們心裏難道不是想著，我們所做的事情，會打開新的天地，我們背負的命運，才是拯救世界的命運。
　　可那些成神的家夥，淪為了規則。如今的我們，困在這壹方小世界裏，不得自由。
　　昔日那些聖者，大先行者，無壹存活。
　　現實就是這樣的啊……壹個人，壹個天才，壹個英雄，甚至壹個被期許是救世主的人，他就是可能會忽然——淒慘無比的死去。”
　　“歷史也是如此，統壹天下的帝王，明明是千古壹帝了，好像這個人就該有下壹步更為卓絕的經歷了……卻忽然病死。”
　　“也有驚才絕艷的將領，仿佛是從天而降的殺神壹樣，將外寇打得潰不成軍，人生也不過如初升的太陽，卻忽然夭折。”
　　“琳……等待下壹個奇跡吧，姜閑霧的旅途落幕了，至少在我能看到的時間裏——他不存在。”
　　“他已經不屬於未來，只屬於過去，在將來，也許是天下無二，也許是和光同塵，也許是我們，又或者壹個剛剛死裏逃生，完成了先行之試的新人……”
　　“甚至可能是魔族，是腐敗種，或者第三世界某個人類？”
　　“誰知道呢，反正，壹定會有壹個人開辟新時代。”
　　“末日降臨，誰又知道結果？”
　　“人們將來評價這個時代，回憶姜閑霧，大概會說，這是某某時代裏壹個讓人惋惜的天才，在他的努力下，差壹點末日就到來了。”
　　“又或者，腐敗種才是主角，人們回憶姜閑霧，會說，這是末日時代裏壹個讓人頭疼的勁敵，在他的阻礙下，差壹點末日就無法降臨……誰知道呢？”
　　鐘盡不再多言。
　　他很少說話，更不提說這麽多。
　　這番話不是說給琳壹個人，而是說給每壹個中間人。
　　在漫長的囚禁生涯裏，哪壹脈沒有遇到過幾個“主角光環”的人？
　　都是有的，但這些人，最終也都死在了先遣世界。
　　琳並不接受這樣的說法，可作為中間人，她還能怎麽樣呢？
　　姜閑霧參與的，不是征召，所以沒有救贖模式的機制。
　　死在先遣世界，那就是真正的死亡。
　　同時，鐘盡在後面也解釋了，隨著姜閑霧的死亡，很多未來的事情，可能會發生變化。
　　由於姜閑霧達成了太多sss級，鎖定了太多歷史，很可能……時空會出現壹些邏輯上的bug，但也會自我修復這種bug。
　　也許將來某個時候，人們甚至不會記得姜閑霧。
　　……
　　……
　　防守模式結束後第二日。
　　和光同塵在整理周白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那封周白榆留給眾人的信箋。
　　由於循環被打破，當日還沒有出現什麽。但第二日，唯壹不遵循循環軌跡的周白榆，所留下的那封信，忽然出現。
　　同時，和光同塵發現了，周白榆手機裏，還有壹條等待發送的短信，是發給父母的。
　　手機沒有設置密碼，這壹切都預示著，周白榆其實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想到此，和光同塵心裏壹酸。
　　這個家夥……為什麽沒有想過帶上我們？
　　還是說，他是用某種特殊的渠道前往了先遣世界，無法帶上我們？
　　又或者……他其實已經很努力的告訴過我們要怎麽做，但最終發現於事無補。
　　不管是怎麽樣的，和光同塵都感覺到壹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部下。
　　顫抖著拆開信箋，和光同塵叫來了所有人，將那封信的內容讀了出來：
　　“會長，基於我認為我肯定不會死，所以我覺得這封信，大概率妳是看不到的。
　　當然，即便妳看到了，保不齊哪壹天，我還會回來的。但至少，妳看到了，說明循環也被打破了。
　　我去幹壹件大事，雖然我還不知道汙染源在哪裏，但我想著，我的方法應該是可行的。
　　不過我留下這封信的目的，主要還是想著……沒準兒我真的可能會死。
　　假如我死了，希望會長妳們以後順利。
　　雖然神死了才會變成規則，我這種小人物死了，大概就是徹底死了。
　　但假如有陰間，我會努力庇佑妳們的。對了，假如我光榮犧牲，能不能厚著臉皮幫我問天下無二要筆錢給我爸媽？
　　俺尋思，我如果真的死了，高低也算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死，希望無二不要糊塗，最好借著我死掉這件事，狠狠宣傳壹下他自己。我爸媽受益，他也當壹次好人，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郝韻那邊，比較頭疼，我壹直覺得，在末日將至的時候，搞男女之事是很荒唐的。
　　如果我死了，請替我明確拒絕她吧（如果我活著，我大概還是會渣男壹樣的吊著她，畢竟對這個世界有所幫助）……
　　這話大概很欠揍，很欠揍很欠揍。但不管是彌黛爾，還是白靈，還是郝韻……
　　老實說，確實有個人的情感，但我更多的，是覺得她們有價值。
　　我活著大概是不敢將這些告訴她們的，可我都死了嘛，她們要是恨……那就燒幾個縫身，來地獄折磨我好了。
　　誒，說得我好像必死壹樣……真不吉利啊。
　　接下來，我會簡單說壹下我的辦法，以及我接觸到的壹些歷史，也許這些東西，會對妳們以後有用……”
　　信的後半段，是周白榆講述自己的很多見聞，以及覺得對其他先行者有用的“隱秘”。
　　關於縫身，關於白野黃謬魔族周授等等。
　　看完這些內容後，醒夢無常點了壹支煙，心裏非常的不痛快。
　　有壹種最好的兄弟替自己去死了的壓抑感。
　　只有烏信，總覺得連“修羅壹笑”都殺不死的人，不該這麽死去。
　　但他也明白……既然連中間人都這麽說了，大概，周白榆的確死了。
　　……
　　……
　　防守模式第三輪結束後的第五十壹天。
　　周白榆的父母也好，紅顏知己也罷，起初都很痛苦。
　　但其實時間總歸是能夠消磨壹切的。
　　大家漸漸回歸了正常的生活，姜閑霧，周白榆，不會被人遺忘。可也僅僅是不會被遺忘。
　　每個人都還有新的人生要面對。
　　所有人也都會翻開嶄新的壹頁。
　　琳姐酗酒壹陣子後，也漸漸清醒過來。
　　那個名叫心葵的異化者，似乎表現不錯，異化的成功率提高不少。
　　心葵是周白榆在無光之國救下的異化者。
　　壹直以來，心葵都很崇拜周白榆。
　　因為琳姐會給周白榆好臉色，對其他異化者就……壹言難盡。
　　周白榆死後，琳姐頹廢了很久。
　　雖然中間人會被分割成很多分，但那種心裏的頹然，影響了每壹個中間人。
　　所以幾乎所有異化者，都感受到了那陣子，琳姐的醉生夢死。
　　他們怎麽都想象不到——壹個人可以影響琳姐到這種程度。
　　即便後來，心葵表現很好，但琳姐已經永遠不會再輕易對壹個人抱有希望了。
　　……
　　……
　　在周白榆死亡後的第七十九日，獸魔魔皇與恐魔魔皇，外加冥魔魔皇，三大魔皇連手，與縫身爆發了壹次戰鬥。
　　縫身雖然吞噬了炎魔，但在這場戰鬥裏，依舊被獸魔魔皇重創。
　　但這場戰鬥，也沒有明確意義上的勝負可言。
　　因為縫身逃了。
　　三大魔皇也學聰明了，不給縫身任何吞噬成長的機會，基本不出動魔王級以下的戰力。
　　可他們也意識到了，縫身是確實難以擊殺。
　　三人聯手，絕對壓制，但縫身還是活了下來。
　　這說出去，壹定會讓人恥笑。
　　三個魔皇級，留不住壹個魔王級。
　　當然，其實不久前，在外域，三個魔神級，也被壹個魔王級偷襲了老巢。
　　說起來，後者似乎更丟人。
　　先遣大陸，爭端不斷，屬於縫身白靈的舞臺，正在壹點壹點變大。
　　屬於魔族的時代，似乎正在壹點壹點消退。
　　而新的先行者們，正在不斷成長。
　　新時代或許會來臨，可這真的意味著，那些曾經驚才絕艷的“舊人”們，就退出了歷史舞臺嗎？
　　……
　　……
　　奇異列車。
　　永不停動的奇異列車，永遠在旅途的路上。
　　梅爾戴著面具，即便連睡覺，她也戴著面具。
　　作為舊時代的人，梅爾始終活著。她的故事也從未落幕。
　　她還沒有進入第五階，但已然是半步五階。
　　雖然梅爾不是半神，可差異壹脈，到了第五階，就已經有了弒神的可能性。
　　所以也正因如此，塞洛斯才會斬殺半神後，要梅爾給出壹個活下去的理由。
　　因為在塞洛斯眼裏，梅爾的威脅，不弱於半神。
　　只要給這個女人足夠多的道具，足夠多的時間……她就能制造壹堆規則級道具。
　　她或許沒有那麽逆天的軌跡，但卻走得比很多天才要更遠。
　　沈浸在夢鄉之中的梅爾，忽然醒了。
　　旋渦面具下的雙眼，出現了幾分玩味……
　　“托夢？是和夢魘系有關的能力？”
　　梅爾不確定，這到底是是自然的夢，還是自己的夢，被入侵了。
　　也就是所謂的托夢。
　　但說起來，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三個多月了……這個時候，居然才托夢？
　　“再給妳壹次機會好了。”
　　梅爾說完這句話，閉上了雙眼。
　　待到她第二次進入夢境時，她又遇到了那個壹頭金發，彬彬有禮的男人。
　　這壹次，梅爾確定，這不是自然的夢。自己的夢，的確被入侵了。
　　“我叫馬克，請您聆聽我的請求，拯救我最好的朋友。我即將成為規則，這會讓我擁有壹定的話語權，我將利用我的話語權，讓我的朋友回到這個世界。”
　　“但他需要屍骨……完整的屍骨，他的屍骨被黑炎，只有您才可以集齊營救他的人。”
　　梅爾醒了。
　　這壹次，梅爾確定了，那個孩子體內，有著某個強大的家夥。
　　都這麽久了，還能入侵自己的夢？
　　即將成為規則？也就是說……這是神？
　　壹個神，在試圖幫助那個孩子？
　　梅爾有驚訝，但也覺得很有趣。
　　她忽然笑出了聲。
　　她見過太多歷史裏的天才，這些天才忽然就死去了。
　　所以她知道，沒有天命之人。
　　那個孩子的死亡，不過是又壹次印證了這句話。
　　但此時，她似乎預見了——
　　那個孩子的歸來。
　　……
　　……
　　萬神殿。
　　隨著姜閑霧的死去，其身上的許多寶貝，也都被萬神殿的三大最高掌權者所瓜分。
　　其中，最讓博克斯眼饞的，是“夢魘與虛無之神”的諸神秘寶，太虛之夢。
　　這件有著裂痕的寶貝，讓他很好奇，什麽樣的力量，可以讓諸神秘寶，都產生裂痕？
　　博克斯雖然對夢魘與虛無兩個神胎不感興趣，但這件來自永夜手中的諸神秘寶，和另壹個諸神秘寶永恒笑語不同。
　　太虛之夢，哪怕不結契，也能夠帶來很多幫助。
　　“免疫精神入侵，開啟虛無狀態……”
　　這都是神技能。
　　博克斯興奮不已，沒想到壹個螻蟻手裏，居然有兩件諸神秘寶。
　　雖然他後面已經查清楚，兩諸神秘寶，都和遊戲與娛樂之神無關，卡爾蘭度也放了出來。
　　所謂的獻寶，只是那個螻蟻，為了摧毀封印物的壹個幌子。
　　當然，他還是佩服那個螻蟻的。
　　這樣的封印，不可能有第二次。所以那個螻蟻，間接也算拯救了全世界。
　　“明明擁有虛無化的能力，卻沒有用這個能力逃脫……雖然也的確逃不掉就是了。寧願被燒成骨頭，也不願意放棄摧毀封印物，倒也是個人物。”
　　博克斯內心其實是有些欣賞那日的“刺客”的。
　　所以博克斯，為其制作了特殊的封印。
　　他將刺客被焚燒後的屍骨，放在了許多匣子裏。
　　以這些屍骨為媒介，制作了強大的封印。
　　這種封印，能夠讓他在萬神殿，得到更大的力量加持。
　　這是“英雄之骨”，是特殊的封印才需要的特殊物品。
　　壹直以來，博克斯都在尋找這樣的物品。
　　但擔得起英雄二字的人，太稀少了。
　　他本是抱著試壹試的態度，畢竟那麽多凈行者也被他抽出了骨頭，可沒有壹個，能算得上“英雄骨”。
　　這次博克斯也不例外，假如目標無法支撐封印，算不上英雄骨，那麽就徹底毀滅這具屍身，或者幹脆扔給萊克特好了。
　　萊克特，並沒有吃到那個人的血肉，因為黑炎將血肉焚燒幹凈了。
　　只剩下這身骨頭。
　　出於對儀式和封印的需求，博克斯要走了骨頭。
　　結果沒想到……
　　這個自稱黃謬之人的骨頭，竟然真的是稀有無比的英雄骨。
　　博克斯都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才配得上英雄二字。
　　總之，“黃謬”的屍身，似乎再次沾染了黃謬的氣運，沒有被摧毀，沒有被吞食。
　　也因此，渺茫的希望沒有散去，無盡的黑暗裏，終歸還有壹點火沫子。
　　……
　　萬神殿。
　　博克斯最近總是很多夢。
　　夢裏，他夢到了壹個叫馬克的人。
　　馬克告訴他，希望博克斯能夠召喚他，放他出來。
　　馬克講述了自己的經歷，他原本是壹個外鄉人，來到了壹個滿是龍夏人的城市打拼。
　　他那個時候作惡多端，喜歡挑起爭端。
　　但最後，被壹個家夥收拾了。
　　他認識了壹個叫永夜的人。永夜告訴他，只有真心悔改，才能夠得到自由。
　　馬克悔改了。
　　他對自己的人生來了壹次洗滌與懺悔。
　　盡管，關押馬克的那個人，始終對馬克的能力很忌憚，因為馬克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強……
　　他總覺得，馬克的示好，是壹種偽裝。
　　但他並不知道……
　　馬克真的變了。
　　有壹天，馬克覺得，永夜的存在，和自己的存在，終歸是意誌不統壹。
　　“妳讓我對他好，讓我懺悔，我都做到了，但妳呢？說到底，妳甘心麽？妳是諸神秘寶，妳與他並未結契，妳是否有著屬於妳自己的野心？”
　　“我壹直很好奇……我能不能將妳從王座上，拉下來。畢竟我的朋友，曾經就做到過這件事，將妳，從永恒的王座之上，拉下來。”
　　馬克對永夜發起了戰鬥，他認為，如果永夜也是絕對效忠自己的夥伴，那麽讓自己這個絕對在乎夥伴的人，替代永夜，永夜應該不會拒絕。
　　最後的結果……
　　永夜又壹次被打敗了，被抄襲與復制之神的至高信徒——馬克，拉下了王座。
　　這聽起來多像是壹個反派的崛起之路。
　　他甚至幹掉了夢境囚籠裏，最強的存在。
　　但事實上……他竟然真的不是壹個反派。
　　博克斯感慨於這個夢，而博克斯也逐漸變得喜歡夢遊。
　　諸神秘寶太虛之夢，其內核已經變了，現在這件太虛之夢，可以改名為“馬克之夢”。
　　當周白榆之外的人佩戴它時，可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資格佩戴它。
　　馬克在夢境之中的崛起，是比任何時代任何天才都還要逆天的壹件事。
　　因為復制與抄襲，本就是這個世界最無恥也最變態的神胎。
　　他包羅萬象，最終奪取萬象。
　　自然的，夢魘與虛無，也被馬克所收下。
　　只是，說到底，馬克也只是壹個“夢靈”。
　　他打敗了永夜，但某種意義來說，他也敗給了永夜。
　　永夜永久的改變了他，他打敗永夜的意義，也就變味了。
　　在接下來的數十日裏，馬克不斷通過夢境，影響博克斯。
　　他不斷與博克斯攀談，告訴博克斯，自己壹旦出來，會對博克斯有多大的幫助。
　　壹統萬神殿？不，我可以給妳整個世界。
　　在夢境與虛無裏，妳可以坐在虛空的王座之上，俯瞰世界。
　　博克斯無疑是心動的，但博克斯也無疑是理智的。
　　他始終是警惕著。
　　只是這種警惕，遠不如“馬克之夢”的上壹個主人那麽警惕。
　　上壹個主人，可是寧願被黑炎燒死，也絕對不會放出馬克來。
　　對比之下，馬克不覺得這是某人對自己的不信任。
　　他只是覺得，這才是有擔當的人。
　　所以馬克越發看不上博克斯。
　　馬克能夠感覺到，博克斯距離被他說動，已經不遠了。
　　但馬克也無法做到更多。
　　比如——讓博克斯將摯友的屍骨拼接起來。
　　這會讓博克斯意識到，這件諸神秘寶有著自我意識，會試圖操控佩戴之人。
　　馬克不敢冒進。
　　所以他只能想辦法……聯系壹下曾經與摯友接觸過的人。
　　由於距離太遠，他也只能聯系到那些會“夢到”摯友的人。
　　在夢裏，馬克似乎就是無所不能的魔術師。
　　但這個前提也很死——必須得是有人夢到。
　　壹個人死了越久，就越難出現在活人的夢裏。
　　可只要有壹個人能夢到……
　　那麽自己就可以入侵這個人的夢境。
　　在萬神殿的博克斯，佩戴了太虛之夢的三個月後，馬克入侵了很多人的夢境，但真正有用的，能夠來壹場“屍骨討回戰”的，只有如下幾個人。
　　和光同塵，醒夢無常，雪妖，張郝韻，梅爾——以及周授，白靈，彌黛爾。
　　梅爾算是意外之喜，就連馬克都沒有想到，梅爾居然也會如此在意自己的摯友。
　　會在意到“夜有所夢”的地步。
　　或許是離別前，摯友表明過自己的特殊性？
　　但這壹切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梅爾是媒介，是橋梁，是連接所有人抵達屍骨所在之地的關鍵。
　　在夢境裏，馬克對他們說道：
　　“壹旦我被召喚出來，我便直接會完成神授，因為我的某些特性，導致我進步的太快了，我留在人間的時間很少……少到，不足以拼接完他的屍骨。”
　　“我也不確定我什麽時候會被召喚出來，我甚至不確定……妳們如果前往這裏，是不是會葬送妳們的性命……也許我在引導妳們走向死亡，我的決定，會加速世界的腐敗。”
　　“但我得努力嘗試，我得試著告訴妳們……的確存在這樣壹個方法。”
　　“關鍵在於那個叫梅爾的女人，記住，只要讓她意識到，我們的朋友，其實比萬神殿更有價值，妳們才有可能……有些許的勝算。”
　　“最後，人總是要有希望的，也總是要做夢的。感謝妳們的夢，讓我們共同的朋友，沒有真正的死去。”
　　“期待在巨大的腐敗之地，我們能見證他的復活。”
　　“最後，如果諸神之上，還有世界，我也許會在那個世界等妳們。”
　　……
　　……
　　在馬克托夢後不久，和光同塵便將消息告訴了中間人，也告訴了天下無二。
　　消息的傳遞很快，不多時，這消息幾乎所有先行者都知道了。
　　不僅僅是先行者，中間人。就連腐敗種那邊也都在做準備。
　　先行者之中，傳奇先行者全員集結。
　　天下無二，和光同塵，醒夢無常，幻流煙，觀滄海，柯重業，全部集結。
　　當年壹起參與噩夢之橋的幾個人，最終商討下來後，都決定，哪怕存在零星的希望，也要把姜閑霧救下來。
　　不僅僅如此，鴨先知，雪妖，烏信，詭婦，乃至所有百川避難所的人，也都願意貢獻自己的力量。
　　同時，腐敗種那邊，張郝韻，白靈，也都願意前往。
　　最重要的，自然是奇異列車的主人，梅爾如何選擇才是所有計劃的關鍵。
　　如果梅爾願意讓這些人上車，這場“拯救大兵姜閑霧”計劃，才有可能成功。
　　為此，琳希望心葵可以參加，同時，琳將壹件當年與梅爾壹起時的某件信物，交給了心葵。
　　這件物品，或許能夠讓梅爾，做出壹些違背原則的事情。
　　……
　　……
　　時間又過了數日。
　　這壹天裏，有人在現實世界，有人在先遣世界。
　　但不管在哪裏，最終他們都會聚在壹處。
　　因為那輛黃金的列車，出現了。
　　耀眼的金黃色，就像是刺目的希望壹樣，但人們總是忍不住睜開眼睛去看。
　　當所有人都聚集在同壹個車廂的時候，帶著旋渦面具的梅爾，以乘務員壹號的身份說道：
　　“這輛列車的規則，我已經徹底違背了，做出這個決定，大概是被夢給弄糊塗了。但糊塗壹次也挺暢快。”
　　“此前，我只是帶人前往他們所想要去的地方。今天這樣的旅途，似乎從未有過。因為要去的，不是某個地方。”
　　看著壹個個先行者，梅爾似乎想起了屬於自己那個世界時的很多天之驕子。
　　她淡然壹笑，歷史總是相似的，但歷史……也不完全是對過往的復制。
　　新舊時代交替的過程裏，壹定會誕生很多傳奇。
　　“也許這壹次，我帶妳們要抵達的，是壹個新的時代。”
　　梅爾知道，這些人就是未來，是先行者之中最強大的那幾個。
　　如果他們壹旦死去，那麽某種意義來說，新的時代就到來了。
　　只不過這個時代，大概對人類，不怎麽友好。
　　如果他們活著，如果那個體內藏著神的家夥，真的復活了……
　　或許，也是壹個新時代到來。
　　無論如何，作為舊時代的梅爾，是樂於看到這壹幕的。
　　當她接過心葵的信物時，她仿佛看到了當年與琳分別之時的場景。
　　梅爾笑了笑，感情牌這種東西，其實永遠都用，就看是不是真感情。
　　作為現時代裏，唯壹壹個大先行者，壹個真正的異化狂人，如果她不出手，想必這群天之驕子們……也只有隕落的命運。
　　想著琳居然肯交出這件物品，她笑著笑著，眼裏竟然有了壹絲難以察覺的淚光：
　　“很榮幸，我這個舊時代的人，會親自見證，並參與這樣的壹次行動。我會為妳們，提供幫助。”
　　哪怕驕傲如天下無二，也知道眼前戴著旋渦面具的人，深不可測，可能還在中間人之上。
　　他不知道萬神殿總部到底有多兇險，但他知道，有了這個人的幫助，壹行人的勝算，便絕對不是零。
　　而只要有些微的勝算，那麽這趟旅途，便是值得的。
　　和光同塵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車窗外的景象，擦拭著那把鋒利的黑刃，眼神銳利。
　　如果真有新的時代，無論是末日降臨，還是壹個美麗的新世界，他都希望自己擁有的，除了這把黑刀，還有壹個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
　　這個朋友，叫周白榆。
　　在周白榆的故事裏，和光同塵願意用這把刀，斬斷壹切名為“落幕”的註腳。
　　直到末日盡頭。
　　（第壹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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