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我季某人能有什麽壞心思

　　買了房之後，季缺松了口氣，暫時清閑了下來。
　　手中只剩下了千來兩銀子，再丟掉部分的話雖然依舊肉痛，可總數相對較少，比壹次就丟個千把兩銀子要好多了。
　　可即便這樣，季缺依舊每日沈迷於吃吃喝喝，避免便宜了臭老鼠。
　　附近之前那些個看熱鬧的人，他們本來想暗地裏好好嘲笑壹下季缺的，說這外來戶傾家蕩產買這處宅子圖啥，買來就不能修好壹點的房子？
　　他們是第壹次見這地界還有垮掉的房子。
　　當然，這裏面絕大多數皆是些嘲人窮恨人有的閑人或者二世祖。
　　他們原本就是本地人，看外來戶本就要低上壹眼。
　　誰曾想，他們很快發現“銀子不夠硬上車”的季缺從附近另外兩處新宅子進進出出，壹下子有些繃不住了。
　　這外來的書生怎麽買房跟買菜壹樣？
　　最後，這群本地閑人只能暗自發酸，認定季缺這銀子是不義之財。
　　有兩個閑漢看不慣季缺，忍不住想要“劫富濟貧”，結果差點被季缺的丫鬟林香織亂拳打死。
　　最近這段時間，林香織十分刻苦。
　　準確的說，從“異物會谷雨事件”之後，她就變得十分刻苦。
　　因為她能清楚感受到她和季缺、寧紅魚之間的差距。
　　她太沒用，與其說她也參與了對大師兄羅雲的圍殺，不如她當了壹段時間季缺的掛飾。
　　那種看著季缺他們身處險境，差點被仇敵大師兄殺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太糟了。
　　於是林香織很刻苦，壹天十二個時辰，起碼有七個時辰在修行，剩下壹個時辰煮飯處理家務，壹天只睡壹兩個時辰，弄得壹天吃五頓，沒事就躺著的季缺生出了罪惡感。
　　他感覺自己太墮落了，竟然有點向唐衣看齊的意思，和刻苦的貓貓林香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經過這段時間刻苦修行，林香織已能熟練的在人身和貓形間來回切換，貓爪變得越發鋒利，有時候季缺惹惱了他，直接破皮。
　　特別是尾巴，她的貓尾巴變得如鞭子壹般，抽在季缺身上啪啪作響。
　　每次季缺和她這樣對練，發出壹點叫聲，總能讓鄰居們生出不少幻想。
　　果然還是年輕人會玩。
　　不過林香織感覺還不夠。
　　她覺得自己實戰經驗確實太少了點，每次壹遇到情況就容易慌。
　　“阿季，跟我壹起去歷練修行吧。”林香織忽然建議道。
　　季缺繼續變強的動力是有的，畢竟不管是陳寒石，亦或是異物會的壇主羅雲，都讓他感到了危險。
　　相對於這個神秘詭異的世界，他確實太弱了。
　　可是他並沒有好的規劃。
　　自從練出真元練後，他離四境神念境已不算遠了，可是卻也不算近。
　　他從寧紅魚那裏了解到，要想突破至四境神念境，那比練出真元練還難。
　　如果用老方法的話，那又是很長壹段時間的苦修。
　　他不太喜歡這種堪比高考的閉關苦修，因為太過乏味和無聊。
　　聽聞林香織想要歷練變強，這倒給他了壹個好思路。
　　他之所以從桑水縣來到了天仁城，很大壹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四處轉轉。
　　他這人挺喜歡旅居的，就像他有壹段時間，很喜歡公路片壹樣。
　　那來壹次仙俠版的公路旅行？
　　可是季缺總覺得還不夠，少了點味。
　　林香織不禁埋怨道：“我可不可以認為，妳覺得帶我玩沒意思？”
　　季缺思索道：“沒有吧。”
　　“是，我本事沒有寧紅魚高，胸沒有她大，又不如白家二小姐可愛，會叫‘季哥哥’，對了，壹只貓連銀子都看不好，就會洗衣做飯，可那有什麽用呢……”
　　林香織本來想陰陽怪氣的，可是說著說著，越發發現自己壹無是處，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季缺看在眼裏，壹時竟有些於心不忍。
　　說來說去，林香織可以說是壹個倒黴的可憐人。
　　本來錦衣玉食的林家二小姐，忽然師門連著自己被大師兄殺沒了，變成了壹只貓，好不容易回到林家，想看看父親，父親又變成了那種東西……
　　這種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季缺蹲下身子，摸著她肩膀，想安慰她。
　　結果林香織擡頭就是——“妳摸我幹嘛，妳這是趁機占我便宜。”。
　　季缺趕緊收手，說道：“林小姐，我沒有，我只是看妳哭得傷心……”
　　這壹下，林香織哭得更加稀裏嘩啦了——“和人好的時候，叫人家‘香織’；想和人劃清界限的時候，就叫人‘林小姐’。”
　　季缺：“……”
　　季缺發現，自己好像確實不太會安慰人。
　　好像這種時候，他做什麽都是錯的。
　　結果這時，林香織壹把把他的手按在肩頭，哭泣道：“叫妳不摸妳就不摸，妳平時有這麽老實嗎？”
　　季缺：“……”
　　季缺無言，只能含淚摸她。
　　不過他並沒有摸太久，好像剛摸出壹點擼貓的感覺，林香織就沒讓他摸了。
　　因為飯點到了，林香織起身做飯去了。
　　夜晚，季缺照例準時入了睡。
　　夜裏的清運河不是特別清靜，河岸掛著壹盞盞燈籠，偶爾有尋歡作樂的畫舫經過，水中的遊魚就像是生活在另外壹個如夢的世界裏。
　　這些喧囂隔著壹段距離傳過來，就像白噪音般，反而更容易讓人入睡。
　　季缺就是這樣入睡的。
　　只是這壹晚，他做了壹個夢。
　　他夢見了他住在在水柳巷裏，依舊是壹個努力考取功名的書生。
　　只是這壹次，他不再是孑然壹人，而是有壹位妻子。
　　這妻子很是賢惠美麗，洗衣做飯，研墨鋪紙，樣樣精通。
　　最為關鍵是，長著壹對雪白的可愛貓耳，還有壹條毛茸茸的尾巴，和他行房事的時候，總會纏著他的腰，特別舒服。
　　舒服舒服著，季缺就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眼神壹時有些慌亂，不過這慌亂很快消失，轉而是賢者般的平靜。
　　春天來了，做點夢很正常。
　　於是清早，季缺偷偷摸摸洗個澡，還把自己底褲洗了。
　　“今天這麽早。”
　　林香織忽然說話，嚇了季缺壹跳。
　　季缺趕緊說道：“剛睡醒。”
　　此刻的林香織穿著壹身藍綢長裙，外面是壹件水青色罩衫，將肌膚襯托得越發白皙。
　　她雖然沒有冒出貓耳和貓尾巴，可模子卻和夢中壹樣的，這讓季缺有點不好意思。
　　林香織疑惑道：“我怎麽感覺妳今天不對勁。”
　　季缺忙道：“什麽不對勁？”
　　“眼神怪怪的，跟做了壞事壹樣。”
　　“哪有。”季缺辯解道。
　　總不能告訴妳，我昨晚夢見妳了，還……
　　唉，這種夢夢誰不好，夢著這麽近的人，略顯尷尬。
　　如果夢見上峰寧紅魚，就絕對不會尷尬，因為寧紅魚不住這裏。
　　這時，林香織忽然看見了那條濕漉漉的底褲，說道：“妳竟然自己洗了褲子。”
　　季缺忙道：“我身為壹個大人，自己洗褲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香織想想覺得也對。
　　不過她離開前，動了動那很靈敏的鼻子，忍不住說道：“奇怪，怎麽有股石楠花的味道。”
　　季缺壹臉錯愕，暗道：“我剛洗過了還聞得到？”
　　因為昨晚那個羞恥的夢，躺在院落裏的季缺再看林香織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心底忍不住生出了異樣的感覺。
　　老實說，很長很長壹段時間，他都把林香織當成了壹只貓。
　　即便對方化形之後，他依舊保持著這種慣性。
　　只有偶爾想要和以往壹樣帶著對方壹起修行，卻發現對方長得很漂亮時，他才會想起林香織異性的身份。
　　而如果不是昨晚那個荒唐的夢，他壹定依舊習慣著這種和林香織這只貓相依為命的感覺。
　　可現在，他發現對方貓的屬性在減弱。
　　“我之所以會做這個夢，該不會潛意識裏早就把她當老婆了，卻不自知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貓耳娘雖然是不少男人的夢想，可我是有底線的……”
　　壹番自我爭執後，季缺很快發現，他的底線貌似有點低。
　　在桑水縣的時候，他對好兄弟唐衣生出過想法，而如今竟然對朝夕相處的妖類好夥伴又生出了想法，這實在是……
　　看著林香織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季缺壹時好像真回到了昨天那個夢裏。
　　他是壹個考取功名的書生，有壹個賢惠的妻子支撐著這個家。
　　……
　　這兩天，因為想到和林香織夢裏的場景，季缺有壹點點不好意思，於是幹脆來到了降魔樓裏混點時間。
　　當他來到那懸賞榜前，忽然發現為什麽他設想過的“公路旅行”差點味了。
　　那是缺了贊助啊！
　　公路旅行既能滿足他的探索欲望，又有機會增強他和林香織的實力，可謂“壹箭雙雕”。
　　那天他覺得差點味道，不是因為沒有具體的目的地和他變懶了，而是因為沒有順便賺點錢。
　　有壹點點銀子賺，那就有了壹點點動力。
　　於是季缺站在懸賞榜上，看能不能順路接點活兒，結果只發現壹個懸賞比較合適。
　　結果這時，陳竹也來了。
　　得知季缺的計劃後，他趕緊拿了壹封信過來。
　　這封信是寧紅魚送來的，是要他找人查壹個地方。
　　“長須觀？”季缺疑惑道。
　　陳竹點頭，說道：“寧姑娘最近壹直在查壹個道家神仙鎮元子和壹棵叫人參果樹的樹，這是其中之壹，據說這裏面的道人見過壹棵長滿了人形果實的樹，我正在想樓裏缺人，要不我親自去了。”
　　季缺說道：“妳這麽大壹管事哪用東奔西跑，這種事我順道去辦了。對了，這事她給多少銀子？”
　　陳竹搖頭，說道：“她沒說，寧姑娘委托事，壹向是看著給。”
　　季缺壹下子把那封信握得更緊，說道：“這事就我了。”
　　以他對寧紅魚的了解，這個看著給，自己怎麽都不會吃虧。
　　更何況，他也對這件事很有興趣。
　　這不止有關異物會，還有關這個世界的部分神仙到底是怎麽壹回事的真相？
　　季缺回到家裏，很快連著懸賞，畫了壹份“公路旅行路線圖”。
　　林香織看著這路線圖後，說道：“妳什麽時候計劃的？”
　　季缺想了想，撒謊道：“就妳說想出門歷練時。”
　　林香織臉頰微微泛紅，說道：“還算妳有點良心。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季缺說道：“後天。”
　　因為他在回來的路上，路過城中的告示牌時，又看到了壹份懸賞。
　　相較於降魔樓裏“棘手”的任務，這個護送任務看起來就很簡單。
　　壹位姓賈的富商要將壹件事物送到浮雲寺去，中間道路崎嶇，有兵匪作亂，季缺發現時間和路線都順道，於是就接下了。
　　又多了壹點點懸賞，於是又多了壹點點動力。
　　林香織得知這個懸賞後，疑惑道：“有我倆加入，特別是有妳加入後，確定只會遇到兵匪？”
　　季缺沈默了壹下，說道：“理論上說，確實只是有兵匪……”
　　……
　　這天，陽光明媚，季缺和林香織的公路旅行就此開始。
　　互送任務的老板賈富商很會做人，特別是季缺展示了壹下“天生神力”，壹手指戳穿壹塊厚木板後，更是和藹可親。
　　特別是得知季缺是個讀書人後，他更是以“季老弟”相稱。
　　用賈富商賈四的話說，他本也是個讀書人，奈何成績並不理想，只能無奈回家繼承了家業，富甲壹方。
　　北地廣裘，人口又不多，所以壹旦離開人類聚集的城鎮，入眼總是大片大片的荒野。
　　季缺的計劃是跟著賈富上壹路向西，再北上，中途解決壹下降魔樓裏的那處懸賞。
　　這懸賞季缺之所以會接，是因為它不急切。
　　季缺喜歡銀子，可並不想因此打破此次“旅行”的節奏。
　　總之，這次賺錢只是順道的事，最主要的是歷練和去“長須觀”打探到消息。
　　對於異物會這種組織，他越發覺得情報的重要性。
　　因為它比較強大和神秘，如果妳知道得太少，總是容易陷入被動的局面。
　　他這人不喜歡被動，喜歡主動。
　　可是壹想到那晚的夢，他又對此存疑，他那晚好像被動、主動都挺舒服。
　　這時，林香織看著他沈迷想象的模樣，忍不住說道：“妳撿銀子了？”
　　季缺反應過來，忙道：“哪有？”
　　“那妳幹嘛壹直在笑，感覺壞壞的。”
　　“妳感覺錯了，我季缺堂堂壹個讀書人，能有什麽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