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分肉

　　為了將沙狼肉和皮毛全部運回沃爾村，三個年輕人不得不將三十包硫磺礦丟在半路上。
　　雖說這片戈壁灘基本上不會有人經過，但查利還是用石灰巖的石塊將這些硫磺礦包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壹個墳包，只差沒有在上面插壹根木十字架，二十匹馬馱著滿滿地物資穿梭在這片荒蕪之地上。
　　因為路上耽擱了大半天，三位年輕人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返回沃爾村，當滿載著物資的馬隊出現在村莊裏，幾乎所有村民都為之沸騰，大家簇擁在馬隊的周圍，跟隨著馬隊壹起來到打谷場上，打谷場地旁邊就是村裏面存放公共物資的大庫，老村長親手擰開厚重的門鎖，將壹袋袋的硫磺礦存進倉庫裏。
　　賽琳娜穿著壹條漿洗的有些發白的亞麻布長裙，將頭發盤在頭頂，捧著壹本羊皮賬冊跟在老村長的身後。
　　這時候，她開始認真核對著硫磺礦的數量，從蘇爾達克身邊經過的時候，賽琳娜毫不掩飾地走到蘇爾達克面前，她只比蘇爾達克矮半頭，眼中帶著壹絲溫柔凝視著他，伸手在他與沙狼搏鬥時候扯爛的衣袖上摸了摸，眼中仿佛有無數話，卻又什麽都沒說。
　　席格娜依然藏在她的裙子裏，小女孩偷偷掀起賽琳娜的裙子，蹲在她雙腿之間對著蘇爾達克甜甜壹笑，那笑容似乎可以將世間壹切冰雪融化。
　　……
　　大家看到馬背上馱著的狼皮，才知道三位年輕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沙狼。
　　按照蘇爾達克叮囑，只說在半路上設下陷阱獵殺了十幾只沙狼，十七顆狼首整整齊齊地擺在打谷場邊緣石條桌案上，老村長決定親自動手熟制這十七條狼皮，他在這些狼皮中找到壹張巨大無朋的厚重狼皮，滿臉的笑容才變得凝重起來。
　　老村長走到那些狼頭前面，逐壹數了過去，在最邊緣的位置看到了那顆沙狼王的狼頭，他慢慢坐在這顆狼頭的旁邊，手指在狼首臉上那三道疤痕上撫摸了幾下，隨後便拿出煙鬥，獨自坐在那裏默默抽了壹袋煙，村裏人都知道老村長擺出這幅模樣，就代表著他的心情很糟糕，這時候可沒人敢湊上去觸黴頭。
　　谷場另壹側擺著三口大竈，平時村裏殺羊喝羊湯的時候，就是用這三口大鍋來煮湯，因此在大鍋旁邊還有壹張木質打荷臺，好在這條打荷臺比較結實，在村民的幫助下，所有狼肉都堆在上面。
　　這時候，大家都等著老村長分狼肉，卻沒有人願意去請老村長過來。
　　娜塔莎和麗塔站在壹群年輕女人中間，遠遠地看著站在谷場上的蘇爾達克，小彼得想要沖破母親的懷抱，卻被娜塔莎摟住不放，蘇爾達克站在肉案前面，朝著麗塔和娜塔莎招了招手，然後這才親自去請老村長分配狼肉。
　　村裏平時能夠吃到肉的機會很少，這裏土地貧瘠，富余壹點的村民也只能在自家院子裏養上幾只雞和鴨子，至於大牲口那是村裏的財產，這些雞鴨平時根本舍不得吃。
　　壹年之中，沃爾村的村民們只有豐收節的晚上會燉上壹整只肥雞，又或者會在第壹場大雪的時候吃上壹頓好的。
　　蘇爾達克走到老村長身邊，看到他煙鬥裏的煙絲即將燃盡，老村長眼中終於有了壹些波動，他再次撩起狼王的嘴唇，可惜這裏的肉已經僵硬，看不到這顆犬牙的全貌。
　　老村長淡淡嘆了壹口氣：“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背著硬木弓到處打獵，那時候荒蕪之地還是遍地沙棘草，遠沒有現在這樣荒涼，我和幾個夥伴趕在入秋的時候，去戈壁灘上狩獵灰巖鬣蜥，壹條灰巖鬣蜥可以換回來壹袋麥子……”
　　現在壹只灰巖鬣蜥好像依然可以換壹袋麥子回來。
　　老村長扯了扯狼王眼眶之上的壹撮白毛，對蘇爾達克說：
　　“妳看它眼眉上的毛發也變得灰白色，沒錯，我年輕的時候，親眼看到這頭沙狼再壹次對決當中將另壹頭沙狼咬死，而它臉上被劃出這道傷口，當時我們以為它也活不了多久，身邊的幾位夥伴壹時間沒忍住，沒等它徹底涼透就沖上去撿屍。”
　　“……它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當我們幾個走進的時候忽然間站起來，壹口氣撲倒了四個夥伴，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脫的，後來它每年都會在捕獵灰巖鬣蜥的時候，帶著狼群返回那片荒蕪之地，壹晃這麽多年，我們都老了，沒想到居然還能等到它授首的壹天。”
　　老村長閉上眼睛，就像是信徒在虔誠的禱告壹樣。
　　“布萊特大叔，大家都在等著妳分肉呢！”蘇爾達克在旁邊出言提醒。
　　老村長收拾了壹下悲痛傷感的心情，深深地吸了壹口氣，然後說：
　　“走吧，分肉去！”
　　他隨手將煙鬥裏面的灰燼敲掉，然後站起來對蘇爾達克說：“這些狼肉拿出壹半來煮熟曬成肉幹，回頭帶到硫磺礦那邊去，我找人切肉煮肉。”
　　他在人群中指指點點，被選中的村婦們麻利的走出來，沒有人抱怨被老村長選中了還要幹活，老村長分出八只狼給她們，讓她們將所有的狼肉都制成鹹肉幹，剩下八只普通的沙狼，老村長又另外找了壹批村婦，讓她們將這些帶骨的狼肉分著切開，等下分肉……
　　老村長指著最後的狼王屍體，對蘇爾達克說：“剩下的這頭狼王的肉不要分了，妳留下壹部分之後，對妳的身體會有很大補益，余下的狼王肉還可以拿到海蘭薩城去賣，這種實力強大的魔獸肉不會比火蜥蜴便宜多少。”
　　蘇爾達克想到海蘭薩城的那個地下市場，那位魔法師大人打給不會喜歡土系的沙狼王吧。
　　蘇爾達克看著這麽壹大堆沙狼肉，有些苦惱的摸了摸鼻子，對老村長說：“沒必要賣掉吧，我們既然已經開始囤硫磺礦，這些肉都分掉好了，我聽說狼肉這東西又酸又硬，煮都煮不爛。”
　　老村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才說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也要看是誰來烹飪！”
　　說完他轉身朝著記完賬的賽琳娜吩咐道：“賽琳娜……妳來負責燉肉，村裏今晚要吃頓好的。”
　　塞麗娜揚起高貴天鵝般的雪白脖頸，壹雙炯炯有神地大眼睛落在老村長身上，痛快地答應道：“知道了，布萊特大叔！”
　　她俯下身聞了聞那些狼肉氣味，才轉身去做壹些準備工作。
　　老村長站在肉案前面，壹邊用斧子將壹條狼腿劈開，壹邊向蘇爾達克地講述沙狼肉的儲藏方法：“這種沙狼肉稍微用鹽腌制壹下，掛在壁爐頂上的煙道裏，可以壹直儲藏到明年這個時候，想吃肉的時候就取下來壹塊，這種熏狼肉也是帕格洛斯山這壹帶獨有的東西。”
　　原來是煙熏啊！蘇爾達克幫著老村長掰開壹只狼的後腿，壹邊想道。
　　老村長的辦事速度不是壹般的效率，他順手劈下來第壹個狼腿遞給了壹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並在他耳邊大聲說：“拿回家去也別急著吃，留到冬天大雪封門，烤上壹塊麥餅，切上壹片熏沙狼肉，壹天都不會覺得餓……”
　　老村長說完這些，又在人群裏面環視壹圈兒，扯開嗓子對外圈湊在壹起的年輕人大聲喊：“麗塔，娜塔莎，妳們躲在後面做什麽，快點到前面來領肉……”
　　村裏進行物資分配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按照村裏地位高下來排序的，這樣可以避免弱勢群體先分到肉，反而遭人嫉恨。
　　麗塔和娜塔莎聽見老村長的呼喊，先是嚇了壹跳，隨後確認老村長喊得就是自己，這才從人群走了出來，她們顯然沒有經歷這這種陣仗，偷偷瞄著蘇爾達克。
　　老村長沒切普通沙狼肉，直接拍了拍壹旁的狼王，對著麗塔和娜塔莎說：“這只狼王肉歸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