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妳沒有字據我有字據

　　丁仁長出壹口氣，轉回身走進了店裏。
　　胖婦人正在用毛巾敷臉，壹看他進來立即罵道：“妳個老不死的，白瞎了我的眼，怎麽跟妳結婚，還不如找只野狗結婚，餵熟了還知道沖我搖尾巴。妳真是……”
　　丁仁把他拉到壹邊，輕聲道：“我的好媳婦，好老婆，妳沒看出今天風頭不對嗎，妳看那小子，心狠氣正，說話擲地有聲，背後肯定有些倚仗，絕不是來嚇唬我們的。如果把這事弄得滿城風雨，誰都知道我欠帳不還，我這老臉往哪擱。這還是次要的，如果紀委、組織部知道這件事，我這副局長肯定當到頭了，雖不至於免我的職，但明年年初的換屆選舉，局長候選人就沒有我了。”
　　胖婦人張大嘴巴驚道：“有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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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世商行的隔壁是賣布匹的，老板姓李。
　　呂天等人壹進門，李老頭笑著迎出來道：“這位就是呂天呂經理吧。”
　　呂天壹楞，沒想到自己壹個小農民，還隔著門縫吹起了喇叭——名聲在外，而且還比較響，沒進門人家就把自己認了出來，還是當名人好，有榮譽感！
　　“老人家妳好，我就是呂天，妳老……我們見過面？”
　　老人壹笑道：“沒有。”
　　沒見過面怎麽感覺比見過還熟悉，看來還不能隨便把自己當名人，呂天還只是壹個人名。
　　老人把幾個人讓進門市，為每人沏上壹杯茶，然後笑道：“不瞞呂經理，我是李文龍的堂叔，經營了近三十年的布匹生意，在樂平我有壹號，叫‘花布李’，在我這裏沒有買不到的布，生意還不錯。妳們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昨晚俞力給我打了電話。”
　　呂天吃了壹驚，俞力跟雙龍幫還有聯系？
　　老人繼續說道：“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讓我準備工程款。小俞跟我私下關系很好，並不是小俞與妳們有二心，請不要誤會。這是二十壹萬的存折，沒有密碼，多出的壹萬不算是利息，算我老李請各位喝杯茶。”
　　呂天壹楞，債主都跟老李似的多好，省了事，還多拿了錢，忙道：“老人家，帳就是帳，不能少要，也不能多要，該多少是多少。”
　　“呂經理，交個朋友，以後有什麽事情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見推脫不過，呂天只好收下，對老人再次感謝，壹份欠帳又得到完結。
　　第三家門市樓做花卉生意，老板是外地女人，原來這房子是租的，不到壹年時間。
　　從女老板那要來樓主電話號碼，呂天按了出去：“妳好，是三街的趙支書嗎……我是呂天，楊各莊的，找妳有點事商量壹下……妳在村委會呀，我們馬上去，妳等我們。”
　　呂天轉頭問彭樹：“妳跟趙支書要過帳？”
　　“怎麽沒要過，要了很多次。老家夥蠻橫無理，以認識這個局長、那個書記自居，還通過樂平鎮的書記找郭書記求情，要求免了他的帳。”
　　“是嗎，三層大樓對外出租著，書記幹著，還在乎這兩個小錢兒，走，去村委會找他！”
　　三街村委會與楊各莊鎮的村委會形式差不多，檔次卻差了很多。三層六間的辦公樓巍然聳立，近壹畝的大院子種植著法國梧桐，各式健身器材分列擺放，二三十老少婦孺在院中嬉戲聊天。
　　村支書六十來歲，肩寬背厚，身材高大，有領導風範，正與村會計討論著什麽，看到呂天等人走進來，屁股像電焊焊接在椅子上壹般，掃了幾人壹眼道：“有什麽事，快點說，我忙著呢。”
　　呂天坐到村支書旁邊道：“我說趙支書，先停壹下妳高貴的工作，有些事情需要妳專心談壹談。”
　　看到支書停下手裏工作，呂天笑道：“支書就是支書，工作水平高，這樣做就尊重他人了不是。我是樂平建築公司的呂天，今天來就是想……”
　　“要錢是吧，我早與楊各莊的郭書記打過招呼，他把我的帳給免了。”
　　“哦？真有這事啊，建築公司改制時郭書記沒跟我提，妳把憑證拿來復印壹份，我去找郭書記走帳。”呂天擰了擰鼻子說道。
　　“我跟樂平鎮、楊各莊鎮兩位書記壹起喝酒時說的，沒有立下字據。”
　　呂天抖了抖手裏的材料道：“這就有沒辦法了，妳沒有字據我有字據，妳蓋樓還有20萬的尾款沒有還。”
　　“妳找郭書記去要，他已經答應免了我的帳。”
　　“那好，我打個電話問壹問。”
　　說完，呂天拿出手機查找號碼，看到“郭書記”三個字時，讓趙支書看了看問道：“趙支書，郭書記是這個號碼吧。”
　　趙支書邪眼看了看道：“對，就是這個號碼。”
　　呂天好笑，這麽大年紀還離這麽遠，真能看到手機上的數字就奇怪了。
　　他拿起手機假裝按了下去：“郭書記呀，我呂天呀，說話方便嗎……我跟樂平鎮三街的趙支書在壹起，討要欠的工程款……趙書記說妳把他的工程款給免掉了，有這事嗎……沒有，不認識趙書記……他說跟妳還有樂平鎮的書記壹起吃過酒，當面免了他的帳……什麽，無稽之談，那就是沒有這回事嘍。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擾妳了，再見書記。”
　　呂天晃了晃手機，沖趙支書嘿嘿壹笑道：“趙支書，電話裏說的妳大概也聽到了，免帳的事情郭書記不知道，妳看這事……”
　　趙支書忙說道：“可能他喝酒喝多了，我明天當面問問他，這人辦事就是拖拉，喝了酒愛忘事。”
　　呂天抿嘴笑道：“就今天吧，別拖到明天了，我們壹起去找郭書記，找他也方便，正在鎮政府召開村委會換屆會議，當面求個真假如何。”
　　趙支書壹拍額頭道：“今天我手頭還有很多事情，明天吧，妳們等我消息。再說樓房大梁澆築歪了也得有個說道，給我包賠壹些損失。”
　　呂天把屁股放到桌子上，用腳踩著椅子道：“趙支書，大梁築歪的理由就別提了，丁仁丁局長已經把錢還了，我想妳的大梁不壹定比他的歪。今天要帳我們勢在必得，要麽，妳現在去取錢，要麽，妳跟我去找郭書記，二選其壹。”
　　呂天自己暗笑，怎麽又壹個“二選其壹”。
　　趙支書很生氣，屁股上了桌子，在我面前裝老大，妳還嫩點，高聲喝道：“妳給我下來！辦公桌是妳能坐的嗎，這是辦公的地方，妳們幹什麽，有這麽要帳的嗎，簡直是打劫，強盜作風，土匪行徑，要錢壹分沒有，要命有壹條！”
　　呂天又把腳拿上了桌子，冷笑道：“不管坐椅子，還是坐桌子，能坐的都是人。不象有些人，不管坐哪裏，都不是人做的事兒。樓蓋好了整體對外出租，年年拿租金、得紅利，給妳蓋樓的農民兄弟全部喝西北風，妳也六十來歲的人，拍拍良心想壹想，於心何忍！於情何忍！”
　　“妳罵我不是人？”
　　“不是罵妳不是人，而是妳做了不是人做的事，妳的命賤不值錢，我不要，我只要錢！”桌子上的呂天盤起腿說道。
　　“妳罵我賤？妳他奶奶的乳臭還未幹就跑到這裏指手劃腳，別在我面前裝孫子，趕緊滾犢子，不然我叫來二百村民把妳們扔出去！”
　　呂天雙手壹攤，笑道：“悉聽尊便，我知道趙支書有手腕，不怕村裏人恥笑妳欠帳不還，臉厚命賤是做成大事的根本。不是我裝孫子，裝了也不是，哪有親孫子好啊，對了，妳孫子在壹中上學，過了年就高考吧。”
　　趙支書瞪起壹雙紅眼道：“妳什麽意思，想動我孫子？小子，敢動我孫子，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妳！”
　　呂天哈哈壹笑道：“趙支書不但有手腕，而且還是鐵手腕，令我很是佩服。不過現在是法制社會，把這個弄死、那個弄死的，也得負法律責任不是。妳的孫子我不想碰，那是祖國的花朵，人民的未來啊。”
　　拿起桌上壹瓶未開的礦泉水，打開喝了壹口，繼續道：“我只是不能保證，用不了三天，壹中的老師、學生都會知道，妳孫子有怎麽樣壹個爺爺，欠帳不還還撒潑耍渾，倒打壹耙，不知道這事會不會影響他的高考成績，妳知道的，現在孩子們學習壓力很大，心理負擔很重的。”
　　趙支書狠狠瞪著呂天，雙手緊緊纂著拳頭，牙咬得格格直響。
　　呂天又喝了壹口水，輕笑道：“妳老人家欠帳不還的傳單，我會親自送到妳孫子手中，還有與他壹起回家的同學們，而且還用高間喇叭播放幾遍錄音。”
　　趙支書壹句話也說不出來，胸脯高高挺起，額頭上冒出青筋。
　　呂天嘿嘿壹笑道：“趙支書不要這樣，要吃人妳張嘴，要罵人妳張口，萬壹得個心臟病、高血壓什麽的還好說，要是得了腦出血，兩眼壹翻兩腿壹蹬駕鶴西遊，我要帳還好說，妳那唯壹的寶貝孫子可就沒人關照了。”
　　“妳……妳……妳……”趙支書雙手顫抖，指著呂天連說三個妳。